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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如今回想,那袈裟珠光宝气,很多珍珠。杜师太根本没看多久,就说少了一颗珠子。她是不是看得太快了些?除非她提前就知道袈裟上少了一颗珍珠。”

晏倾:“所以你觉得杜师太说谎了?”

徐清圆在帷帽下默默点头。

她又觉得晏倾看不见,便“嗯”一声,不巧这一声在寒夜中过于清脆,声音有些大。

晏倾回头看她。

徐清圆镇定自若,感谢有帷帽挡着自己的脸。

徐清圆一本正经:“郎君说你自己早知道了,将错就错去冤枉江师太,你却是怎么判断的呢?”

晏倾向她伸出另一只手。

徐清圆一愣,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看到他手掌中有三枚珍珠。

她眨眼睛:“原来你自己抠了袈裟上的珍珠!”

晏倾道:“我分明抠了三颗,杜师太却只说少了一颗。说明原本就少了一颗。我知道她在说谎,但我恰恰需要这个谎言来先押管江师太。

“所以事情便这样了。江师太被关起来,泼皮们以为安全,再次闹事,韦郎君才能插手。”

徐清圆看他一眼:“你为什么帮韦郎君找案子,让他破案?你对谁,都这般好心吗?”

她语气微责怪,跟在后头的风若觉得好奇怪啊。

但是晏倾并未感觉到,他只认真回答:“泼皮一事是有前朝余孽作乱,捉到前朝余孽本就重要,谁去抓,又有什么关系。”

徐清圆茫然地想,可是那样的话,功劳就是别人的了。

而你……

晏倾对她颔首:“何况我有旁的事情在身,确实抽不出空审问泼皮了。”

他的其他事,自然是帮她找凶手了。

徐清圆低头,不说话了。

风若竖长耳朵:……你们两个,真的好奇怪!

晏倾和徐清圆在潇潇夜雨中,站在了叶诗之墓前。

风若这才提着铁锹,走上前。

徐清圆不解。

晏倾向风若颔首:“挖吧。”

徐清圆吃惊,一把拽住风若的铁锹:“律法规定,擅挖他人墓,若查不出证据,便罪孽深重,你得引咎辞官。若再有人借此诬告你,你说不定连性命都不保……郎君,不能挖墓!”

风若愣愣地看自己手上的铁锹:挖个坟,这么严重吗?

晏倾缓缓伸手,将她拉过来:“无妨。若我所猜无错,卫渺的尸体就在这墓中。”

后方有幽幽若若的声音传来:“若是错了呢,晏少卿是要辞官,还是准备以性命相偿呢?”

山雨渐大,雷电劈空。

黑魆魆的深夜,葱郁林色,枯坟遍地。从后面飘来的声音似鬼低喃,渗渗地钻入人耳后,潮湿阴霾,空气中弥漫着窒冷的白雾。

徐清圆扑入了晏倾怀中。

风若:……第二次了吧,徐清圆扑他家郎君,太熟练了吧。

第20章 锁梁园20

徐清圆惊吓地扑入晏倾怀中时,听到风若倒抽了一口气。

她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所为,也感觉到晏倾身体的僵硬。她抬起眼,对上他的眼睛。

她小声:“对不起。”

又碰了他了。

晏倾:“没事。”

晏倾只是伸出手,缓缓地扶住她的肩将她推开。立在大雨中,他清瘦而眸静,睫毛如小扇子,所沾的雨滴向下滴答。

他同时生硬无比地说一声:“别怕。”

徐清圆心脏咚咚,说不出是因他带来的,还是因后方那飘来的鬼魅声音带来的。她有帷帽挡着,自觉站在晏倾身后,心有余悸地拽着晏倾的袖子,向声音传来的后方看去。

风若颇为不满地咳嗽一声,但此时也顾不上教育徐清圆。

晏倾三人,看到杜师太在寒夜中穿着一身白色麻衣,她从越来越大的雨雾中提着灯走来。灯笼如鬼火般照着一方小世界,她这么走来,面色惨白,衣袍雪白,真像是飘来的鬼。

但毕竟不是鬼。

杜师太身后漂浮着的重重鬼火,原来是跟着她的女尼们手里的灯笼。

徐清圆不怕了。

她安静娴雅地藏于晏倾身后,不多嘴说话。

杜师太走到了近前,冷冷看着晏倾几人。她冰雪一样的目光带着嘲弄:“晏少卿真厉害。下午时将我师姐关押起来,晚上来荒山野岭挖坟。”

她目光望住墓上的“叶诗”二字,眼神有一瞬很复杂:“一个孤女的坟。”

晏倾平声静气:“江师太被关押,因你佐证配合;本官夜间挖坟,因怀疑积善寺残杀孤女。杜师太将袈裟推到江师太身上,便以为无人能发现你的恶行了吗?”

杜师太平静以至冷漠:“贫尼的恶行?敢问晏少卿,可有证据?大理寺若无证据,冤枉僧尼,贫尼可以状告少卿。”

她道:“郎君如此年轻,却已经是大理寺少卿了。这升官速度,不太正常吧?是否背后有高官保着郎君?贫尼虽是世外之人,却也知道满朝堂派系杂多,如郎君你这般出色的年轻人,定有许多高官盯着你。

“郎君如同崖边行路,行差踏错一步,都是身坠深渊的惨败结局。”

徐清圆揪着晏倾袖子的手用力,她呼吸微乱,却努力掩藏着。

而晏倾始终平和冷静:“幸不辱命,本官从尚书祠部拿到师太的度牒。师太是龙成元年出家的,今年也不过堪堪二十三芳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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