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是,都是我不好。要不……你咬我吧?兴许有了施力的对象,你就不那么痛了?”青辞急得无计可施,说话间竟是将自己的胳膊伸到了安如月的嘴边。
安如月本来就一肚子愤懑和委屈,恰巧青辞将胳膊伸过来的时候,肚子里的小家伙又开始作威作福了,安如月连想都没想,直接一口就咬了下去。
“嘶……”青辞疼得倒吸一口凉气,但是一想到安如月此刻一定比他痛苦千百倍,于是硬生生的忍住了。
也不知是肚子里的孩子感应到了他父母的关系正在一点一点变得融洽和谐,还是说他折腾了半天不出来,就是在等待这个让他娘亲受尽了委屈的亲爹陪他娘亲一同受苦,当一缕深蓝色的血水顺着安如月的唇角溜出来的时候,一声嘹亮的婴孩啼哭声响彻了整个烈阳宫。
……
光阴荏苒,岁月如梭,转眼之间,一百年过去了。
都说时间是这世上最管用的灵丹妙药,无论多么沉重的伤痛在岁月的冲刷之下最后都会慢慢被抚平。
但实际上,时间能够冲刷掉的只有表面的创伤,那些真正伤到骨髓的痛楚,就像无法治愈的顽疾,每逢特殊的时间便会复发,虽不致命,但却像是最忠实的监督者,提醒着人们有些伤痛是决不能忘怀的。
这一日,阳光明媚,一切都如同过去的那一百年那般平静安宁。
在距离修罗界十分遥远的南方的海域上漂浮着一座小小的岛屿,然而这可不是普通的孤岛,这座岛在百年之前乃是修罗界的皇城,而如今它却是魔界与三界之间唯一的出入口。
因为此岛四周全被万法金刚伏魔阵完全笼罩,于是它便有了一个新的名字,叫做“伏魔岛”。
由于阵法的威力太过强大,平日里伏魔岛周遭方圆万里都不会有一个生灵出没,但是每一年的某一日却是除外。因为每到那一日,有那么些人就像是约定好了一般,陆陆续续的会来到此地,远远的望着依旧悬浮在万法金刚伏魔阵中的殁天杵,心中追思着两个对他们而言意义深远的男子。
一大早的,云蕊就带着孩子来到了此处,确切的说,这一百年来,每一年的这一天,她都会早早的带着孩子来到这个地方,远远的望着那闪烁着圣洁光芒的殁天杵出神。
如今的古忆凡早已改了姓,为了纪念洛凡,也为了纪念画族,云蕊便将他的名字改做了“画忆凡”。
之所以不叫“洛忆凡”,是因为云蕊始终都记得当年和洛凡在一起的时候,那个男子亲口对她说过,其实他姓“画”。
虽然云蕊后来也知道了洛凡真正的身份,但是“画洛凡”这三个字早已镌刻在她的心中,成为了她永远无法磨灭的眷恋。
“娘,已经整整一百年了,你真的……认为爹爹还能回来吗?”已经长成了一个大小伙子的画忆凡头一次如此直接干脆的问出了这个困惑了他百年的问题。
按照实际年岁来算,画忆凡今年已经一千两百多岁了,只不过他三岁的时候便因为失去半缕生魂而陷入了沉睡,所以中间那一千多年的时光对于他而言就仿佛南柯一梦。
百年前他苏醒过来的时候,还是如同一个三岁的小孩子那般对什么东西都懵懂无知,总是吵着闹着要云蕊带他去找爹爹,而那个时候他口中的爹爹却是早已经去冥府报到的古问天。
一开始没有人告诉画忆凡事情的真相,包括云蕊自己都不知该如何对这个孩子解释,毕竟那是属于父辈们的纠葛,实在不该让一个心智只有三岁孩童大小的孩子去承受这些。
但是谁也没有想到,乔三娘留在云蕊和画忆凡体内的半缕生魂其实承载了这个女子对于洛凡的一切记忆,当她的生魂彻彻底底的变成了这对母子身体里的一部分的时候,许许多多的纠葛就在他们的脑子里被捋顺了。
心智尚处孩童时期的画忆凡懵懵懂懂的就开始接受了自己的生父其实是洛凡的事实,虽然他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也为之感到排斥过,但是乔三娘带给他的记忆似乎能够唤起他血脉里与洛凡相连的父子亲情,他开始好奇自己的生身父亲究竟是怎么样的一个男子。
相比于自己的儿子,云蕊因为乔三娘这半缕生魂而受的罪就多得多了,当乔三娘的记忆渐渐的融入她的脑海时,她曾一度弄不清楚自己究竟是谁,甚至有时候对着镜子梳妆打扮,她都感觉自己能从镜中看到一张自己从未见过的女子的面容。
过了许久,她才渐渐适应了这种情况,她知道,她的身体已经不再完完全全属于她自己了,她是因为那个名叫乔三娘的女子剥离出了半缕生魂才得以重新苏醒,那她所要付出的代价就是承载着乔三娘对洛凡的爱继续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