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对于凡人来说再普通不过的事情,对于她而言都是莫大的挑战,因为她的记忆与凡人无关,却必须要尽快适应凡人的生活。
她在自己身上中下的封印只有两种解法,其一是让一个精通阵法且法力比她还要高强的大能来替她将封印破除,但是这天地间并没有这种大能的存在。所以实际上想要破除封印,也就只有唯一的一条路可走,那就是待她在人界的历练有了成效,机缘到了,瓶颈自破,封印也会跟着被解除。
这个过程看似简单,就好像往一个装满了水的水杯之中放进一颗小小的石子,这样水面就会打破平静,溢出的水会顺着杯沿流出来,触碰到杯底的机关便可解开封印。可是要如何得到这颗石子,又如何放入石子,便成了风湮此番历练的关键所在。
她从未卜算过自己的命运,这一次是为了寻得机缘以求突破,自然更不可能提前去预知什么。她甚至都没有做太多的准备,只是施法将整个洛河宫隐匿了起来,表明自己接下来的日子不会接见任何人。
然后对着宫中为数不多的仙娥吩咐了一声,她便将自己一身的修为全部压下,隐藏在身体的某个角落里,只留了一丝极其微薄的力量够自己从洛河宫来到洛河源头的邵扬镇。
整个洛河东岸都是人界的范围,也是她身为洛河神女一直以来都保护着的三界之中最弱小也是最情感最为丰富的一界生灵。
风湮不是没有踏足过人界,只是每一次她都踏风而来,踏风而去,像今日这般脚踏实地的落在人界的土地上,不管想要去哪里都只能凭借双脚一步一步的往前走的感觉她还是头一回体验。
眼下正值春末夏初,她耗费了体内唯一的一丝法力来到这个小镇子上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一阵凉风拂面而过,她惊讶的发现自己不由自主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身体也下意识的蜷缩了一下,她知道,自己的身子这是感觉到冷了。
心中无奈的同时也微微有些懊恼,自己怎么就忽略了这么一个问题,穿着一身又轻又薄的裙衫就来到了人界。
夜幕渐渐降临,带着洛河水汽的夜风不断的吹打在她的身上,将她的一袭轻纱吹动得上下翻飞,这种凉意使得她的上下牙都开始不由自主的打起架来,也顾不得路上三三两两的行人向她头来的形形*的目光,她环抱着自己的双臂便奔跑起来,只为寻求一处安身之所。
也不知跑了多久,当她感觉到自己已经精疲力尽的时候,一座修葺得颇有几分气势的庙宇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这样的庙宇她是很熟悉的,因为她的存在,洛河东岸有不少凡人为她修建了神女庙,庙内供奉的便是洛河神女像。
一种本能的亲切感油然而生,虽然她无需香火供奉,但是凡人对于她的崇拜敬仰之意还是在这一刻让她感觉到了些许暖意。
于是想都没有多想,她便拖着疲惫的脚步进入了庙中,这里好歹是个遮风挡雨的地方,庙内还有烛火,一会儿等她稍事休息,她还能到庙外拾些柴禾生个火堆为自己取暖。
可是从不食人间烟火的神女又怎么会知道,在人界随处都有不成文的规矩,而眼下她以为能为自己遮风挡雨的这个庙宇,到了夜晚都是有归属者的。
看到这里,苍无念的眉头已经蹙做了一团,沉声道:“你竟然孤身一人就这么冒冒失失的闯进庙里去?”
画倾城疑惑的扭过脸来看他,“有什么不妥吗?”
苍无念无语的看了她一眼,忍不住伸出手来使劲在她的脸上捏了一把,“亏得你这一世也在人界生活了十几年,你一个女子,生得又如此绝色,大晚上的只身一人侵入别人的‘山头’,你还真以为所有的凡人都是善良朴实的?”
“什么叫别人的‘山头’?”画倾城还是一头雾水,这一世的她虽然在人界生活了十几年,可是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在荒山上度过的,对于人界的许多事情,十个画倾城加起来也不如一个苍无念体会得深刻。
他们现在就站在庙里,站在风湮的附近,虽然此刻庙里除了风湮便四下无人。
苍无念没有回答画倾城的话,只是深深的吸了口气表示自己的无奈,然后抬手指了指庙外,道:“一会儿你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