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爹娘从小就告诉我,大丈夫当顶天立地。可惜啊,我学武不成,倒是成了个不入流的江湖郎中。
——小的时候,我都不知道自己的名字意义何在。不过现在我知道了。
——许卿安,许卿一世安宁喜乐。可是曼君,我给不了你该拥有的安宁喜乐。
——曼君,再见了。
……
飞速的看完风湮前几世的经历,苍无念疼得几乎没有了知觉的心忽然就膨胀炸裂开来,体内有一股强大的神力在翻涌,而他之前斑白的头发也因为时间的迅速倒退而恢复了乌黑的色泽。
至此,苍无念已经完全明白了,明白自己心中那种纠结的剪不断理还乱的感觉到底算是怎么一回事了。
在他与风湮的爱情之中,他是被舍弃的那一方,以他的骄傲以他的痴狂,怎么可以容忍一个自己付出真心的全心全意去深爱的女子背叛自己?
奈何桥下的忘川水是他最后的尊严了,他再也无法说服自己再往前迈一步,伸手去拉住那个女子,卑躬屈膝的求她回头,求她留下,求她对自己的爱给予回应。
这也是为什么在回顾这个女子的十世轮回时接连几次苍无念想要飞身离开河水,去到奈何桥头好好看一看问一问,脚底下却如同灌了铅一般怎么都动弹不得的缘故。
他做不到潇洒的放手,做不到像风湮那么的残忍,一世又一世的轮回为人,不断经历生死,不断的爱上不同的男人。
事实证明他的确是做不到,转生一回,他在没有觉魂的情况下,居然还是对这一世名叫画倾城的风湮产生了特殊的感觉。
他放不了手的结果就是他总是忍不住窥视那个女子在凡界的生活,而每每看见她与别的男子卿卿我我的时候,心中那一把名为“嫉妒”的火苗就会如野火遇春风一般愈演愈烈。
有那么些个瞬间,他当真是恨极了那个女子,恨不得把她弄坏了撕碎了连着骨头渣子带着血肉一起生吞到自己的肚子里才能让他的心里稍微舒坦一些。
可是看到她悲凉的死去,看到她无论轮回成什么身份都不得善终,他的心头却是各种滋味莫名。
事到如今,他已经完全融入了苍妄的角色,即便觉魂永不得重塑,他也清楚的知道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么了。
嘴角扬起一丝嘲讽,他抬手挥去光幕的同时淡然却倨傲的说道:“好一个许卿一世安宁喜乐。可是风湮,你难道不知道,你的安宁喜乐只有本王能给?”
说罢,他将视线转向奈何桥头,深邃的眼中幽幽的紫芒一闪而过,一个飞身从河水中跃起,如一棵挺拔的苍松般屹立在桥头。
这一次他依然要等,只不过等的不再是风湮轮回的这千年一次又一次走来投胎的孤魂。他要等的是真正的风湮,他要看看她究竟是怎么来到这奈何桥上的,看看她究竟有多决绝。
十二时镜前的画倾城被镜中的“苍妄”此举弄得微微一愣,但是当她看见那个男子如门神般坚定的站在奈何桥头的时候,她却下意识的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心口。
她猜到他想要做什么了,也正是因为她猜到了,所以她的心中才产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看着自己心仪的那个男子要和他心仪的女子见面了,画倾城此时的心情已经不是五味杂陈所能形容的了。
很快,一个金色的光团出现在奈何桥头,距离那一袭紫金色长袍的男子不足一丈远。
金色的光芒散去,女子身上淡紫色的轻纱仿佛被风吹起般飘然出尘。
四目相对,苍无念自己都没发现,他已经完全无法将眼前的女子和画倾城联系在一起了,更确切的说,此时此刻,他根本就不记得画倾城是谁。
风湮只是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就好像他不过是路边一处无关紧要的风景,莲步轻移,带起曳地的裙角,步伐不徐不疾的朝着他走来。
当然,只有画倾城会认为画面中的女子在朝着男子走去,苍无念心中却清楚得很,那个女子根本就没想要在他的面前停下的意思。
擦身而过的时候,苍无念觉得仿若有一阵奇异的清风吹拂在自己的脸上,风中夹杂着淡淡的陌生又熟悉的洛神花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