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枝落痒得想躲,却逃不开男人紧锢的怀抱,乖顺地点头,“只想你,好不好?”
景离被宋枝落的话撩得胸口一烫,恨不能把宋枝落揉进怀里,哑着声音:“真想把你锁在府里,哪也不许去。”
“时辰不早了,我该走了。”宋枝落抵着景离,小声说。
景离不情不愿地放开宋枝落,在她的唇上咬了一口,才任由她融入夜色。
怀里空余淡香和慢慢散去的体温,景离终于抬脚回房。
而当宋枝落悄无声息翻墙回到后院时,抬眸突然看见简珩站在明暗交界处。
隔着石井,那双深邃的眼眸平静地盯着宋枝落,里面似有深渊。
宋枝落敛了敛神,神情自若地上前,“这么晚站这干嘛?”
“等你。”
宋枝落一愣,“等我做什么?”
简珩没说话,步步向宋枝落走近,拇指抚上宋枝落的嘴唇,那里被景离咬红了一块,泛着水光。
“你去见景离了?”
宋枝落唇上一凉,不自觉地退后几步,没有否认,“是。”
简珩眸中染上危险之色,“你们做了?”
宋枝落意识到简珩在说什么,抬眼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却被简珩眼里压抑的阴郁吓到。
“简珩,你疯了。”
“是,我疯了。”简珩挽唇笑起来,“宋枝落,明明先有婚约的,是我们两个。”
宋枝落水眸冷下来,像在看陌生人,“可那些都过去了,你不应该耿耿于怀。”
简珩被宋枝落的话刺到,“景离根本就是是在利用你,他对你一时兴起,等到爬上他想要的位置后,你就是个被丢弃的玩物!”
“够了,简珩。”宋枝落闭了闭眼,再睁眼时,眼底一片狠戾,“你再多管闲事的话,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说完,宋枝落头也不回地进了自己的房。
她不知道简珩今晚为什么性情大变,又或者这才是他的真面目?
早知今日,她一定会收住自己的善心,不管是在长安还是在京城,都不救简珩。
简珩看着宋枝落纤瘦的背影消失在眼皮下,手紧握成拳,青筋突起。
他从来不信一见钟情,直到简夫人在他面前铺开宋枝落的画像。
“这是祖上给你定下婚约的女子,除了样貌好些,出身根本配不上你。你若不愿……”
简夫人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简珩打断,“就她吧。”
他尽量让声音平稳,不出卖他的情绪。
简夫人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没有多说什么。
之后的一段时间里,宋枝落都刻意避开简珩,连姚青蔓都感受到了宋枝落拒人千里的冷漠,凑上前问:“你这几天怎么了?跟个冰美人一样。”
宋枝落抄写《脉经》的动作顿住,扯出一抹笑意,“没事,不过被疯狗咬了一口。”
“哦,”姚青蔓在书桌前坐下,翻着宋枝落誊抄工整的纸,嬉笑道:“作业不急着交,夫子一时半会回不来。”
“夫子去哪了?”
“夫子进宫给贤妃看病去了。”姚青蔓压低声音,“听说是气火攻心,急病的。”
“因为太子一事?”
“嗯。不过我舅父查清了,不是前朝余党所为,案发现场的暗刹令牌是伪造的。真正的凶手也都伏法,交代说是死去的那几个要犯害得他们家破人亡,所以杀了他们解恨。为了掩盖罪行,才炮制成前朝余党作案。”
“结案了?”
“嗯。”
宋枝落听着,眉眼微蹙。
这些话只要稍加考量,就是破绽百出。
祁胤帝这只老狐狸,显然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只怕在谋一场更大的局,准备请君入瓮。
宋枝落原以为心高气傲的尹德元在她这吃了亏,多多少少会讨要回去,可不长不短的一个月转瞬即逝,日子过得相安无事。
期间,宋枝落意外得知当初宋雨若在何记胭脂铺推倒的人,竟是太傅秦桢平的女儿。
秦桢平自己都从没对老来得的女儿说过重话,又怎么舍得她受别人这般欺负?
吴致远想保宋雨若不成,反而被秦桢平设计,丢了礼部尚书的官衔。
吴大麟一怒之下,将宋雨若赶出了吴家。
宋家没了吴家庇护,宋聘又因政治立场得罪朝中重臣,宋家一夜败落。
宋枝落听到这些消息的时候,情绪没有太大波动,没有同情,没有嘲笑。
落到如此下场,都是他们咎由自取。
……
“宋姑娘。”
寿元纬从门外匆匆跑进杏林馆,在宋枝落面前停下。
宋枝落把手上的医书合起,抬头看向他,“什么事?”
“宫里传召,凝妃娘娘身体抱恙,请您前去一诊。”
“我?”
“是的,凝妃娘娘指名道姓要您。”
宋枝落被请进宫问诊一事很快在太医院传开,但除了几个眼红的人提出质疑,其他人都只是投来羡慕的目光。
毕竟宋枝落精进的医术大家有目共睹,在刚刚结束的考核中摘取了桂冠。
宫门大开时,一阵风迎面吹来,混着石榴花的清香。
宋枝落跟着宫人跨过那道门槛,不曾想在转角处碰见了姚青蔓。
姚青蔓眼神有些躲闪,和宋枝落打了个招呼后,径直往她的反方向走去。
宋枝落回望那条路的尽头,眸底深暗。
延禧宫。
凝妃微阖着眼,躺在贵妃榻上,身后几个小丫鬟为她摇着扇子。
听见殿外传来的动静,她懒洋洋地睁开眼,那面容上,并无半分病色。
宋枝落屈身行礼后,装模作样地悬丝诊脉。
“禀凝妃娘娘,娘娘的脉象来时缓而止一时,止无定数,是为结脉。近来季节交替,昼夜温差较大,故娘娘受了寒,才会突感身体不适。臣给娘娘开些调理身体的药,不出五日,便能痊愈。”
说着,宋枝落退到殿中的案前,蘸墨写下一张方子。
白纸黑字上,不过都是些补药。
凝妃含着笑看宋枝落谎话张口就来,扬眉吩咐:“你们两个,还愣着做什么?”
站在凝妃身后的两个小丫鬟连忙放下蒲扇,“奴婢这就去御药房。”
见殿里的人被支走,宋枝落低头笑了笑,“凝妃娘娘要见我,何必大费周章?”
“宋小姐还有多少能耐是本宫不知道的?”
凝妃端坐在殿前,睥睨着宋枝落,“既能验死人,也能救活人。”
宋枝落刚想开口,就听凝妃轻叹一声:“但你记着,切莫锋芒毕露太快。”
她一怔,思着凝妃话中之意,却也惊于凝妃对她态度转变之大。
莫不是景离和她说了什么?
但她没有立场反问凝妃,只能沉声应下,“娘娘教诲,臣谨记在心。”
“本宫在这深宫里算计了一辈子,从未失算。”凝妃鲜红的唇翕张,勾勒起一抹细小的弧度,“你是第一个。”
宋枝落藏在袖子里的手指蜷起,心中凛明。
“宋小姐是个聪明人,别让本宫失望。”
第52章五十二娶你
偌大的皇宫里,四下可见红墙绿瓦,雕甍绣槛。
唯独长定殿,荒凉凄凄,仿若冷宫。
宫墙年久失修,红漆早已斑驳,灰瓦被禽鸟啄破,任凭杂草荒芜生长,就连纸糊的窗也残缺不整。
殿内的两扇窗对开,外头栽种着一棵广玉兰,树荫投在窗柩上,影影绰绰。
窗前的摇椅上,景弈捧着卷书,目光低垂,神态安详。
画面仿佛静止般,无端生出一股破碎感。
太监元禄从殿外进来,手中端了一碗汤药,放在景弈手边的桌上。
“弈王殿下,该吃药了。”
景弈缓缓瞥了眼,“放着吧。”
“您还是先喝了吧,切莫放凉了。”
景弈只好端起那碗药,仰头喝尽。
元禄满意地笑了笑,“前几日太医又加了几味新药材,说是对您的病大有益处,您一定会好起来的。”
景弈目光凝在窗外,置若罔闻。
这么多年,人人都劝说,会好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