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离动作轻柔地将宋枝落的手从自己的腰上拿下,反圈进他温热的掌心。
可这样一个小动作,宋枝落还是惊醒了。
她一抬眸,便对上景离那双多情的桃花眸,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宋枝落眉心一跳,借着景离滚烫的胸膛站起身,披上自己的锦袍,背过身去,“对不起王爷,是我唐突了,还请王爷就当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顿了顿,她闷着声音解释道:“昨夜您身上有伤,又染了寒气,我才出此下策。”
景离听着,沉默了半晌,才悠悠勾起唇角,“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说完,景离单手撑地站了起来,朝着宋枝落步步而来。
宋枝落往后退,直到退无可退,“王爷这是做什么?”
景离不说话,伸手禁锢住宋枝落不盈一握的腰肢,把她压在身后的岩壁上,炽热的呼吸扫过她的面颊,声音隐着坏笑,“本王救你一命,还受了一身伤,不该讨些回报吗?”
他的话落下,他的吻也同一时间落下。
像在继续昨夜那个未完的吻。
景离的拇指缱绻地抚上宋枝落后颈细腻的皮肤,微凉的唇印在宋枝落的红唇上缠绵,攫取着属于她的气息。
宋枝落清晰地感知着,心在这一刻鲜活地跳动。
随着被抽离的呼吸,还有一股酥麻感侵蚀着宋枝落的理智。
直到宋枝落的脑中一片空白,她顺从地闭上眼睛,试探地抓住景离背后的衣服,堕入欲望的深渊。
待景离喘着粗气放开宋枝落时,他的额头仍抵着宋枝落的,低声说:“宋枝落,我还不允许你死。”
宋枝落怔住,心狠狠一颤。
原来她没有听错。
……
再后来,两人思及这场意外耽误了太多时间,便决定继续去找沈家。
宋枝落给景离检查了一下伤口,恢复得还算不错。
几经打听,宋枝落和景离终于寻到沈家住处。
比宋枝落想的还破一些,两座茅草屋连着,门前是竹栅栏围成的空地,两口破了边的水缸孤零零地立在那。
不过既然被贬为庶民,就要接受这般朴素。
宋枝落上前敲了敲木门,等了几秒,门被人从里拉开。
沈桓羽诧异地看向来人,一时愣在原地。
自从沈家被抄,他们就远离朝野,不认识陆祈也是情理之中。
“沈公子,在下是县衙的陆祈,冒昧登门,还请见谅。”宋枝落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
先礼后兵,总是没错的。
沈桓羽反应过来,尴尬一笑,“陆先生言重了,我一介庶民,称不上公子,不知陆先生找我有何事?”
宋枝落还没说话,景离缓缓从宋枝落背后走出,沈桓羽又是一惊,慌忙躬腰行礼,“参见王爷。”
景离抬手,“沈桓羽,你是个聪明人,做过什么应该自己清楚吧?”
沈桓羽心里生疑,但面上未显一分,“回王爷,记得。”
“那好。”景离退后一步,给宋枝落让位。
两人被沈桓羽请进家中,宋枝落拒绝了他的好生招待,直截了当地问道:“杀害冯惜的凶手是沈怀誉吗?”
沈桓羽错愕地看着宋枝落,久久没有做声。
宋枝落知道他在想什么,淡声说道:“你去冯府送信,就应该想到会发生什么。”
“你们怎么知道……”
“怎么知道是你?”宋枝落笑了笑,“你露出太多马脚了,还有别忘了,冯惜是在曾经的沈府里死的。”
沈府这个词。
久远到沈桓羽有点恍惚,可明明才过去两个月。
没有给沈桓羽伤春悲秋的时间,宋枝落凛声问:“沈怀誉人呢?”
她从进来,就没见到第二个人生活的痕迹。
沈桓羽低着头,“我爹……他半个月前就去世了。”
宋枝落一愣,但沈桓羽只是低落了一瞬,转而松了口气,“他死了,他犯下的罪过也没必要遮遮掩掩了,所以我写了那封信,告诉冯家惜儿真正的死因。官府若要抓人偿命,抓我便是。”
字里行间带着释然。
事情的走向令宋枝落有些意外。
“沈怀誉为什么要杀冯惜?”
这也是宋枝落最想知道的,明明是一家人,到底是什么让他痛下杀手。
景离也饶有兴趣地等着沈桓羽的回答。
“我爹压根没想杀她,”沈桓羽的脸渐上一抹懊悔的神色,“那是个意外。”
又是一个峰回路转。
宋枝落眼中夹着惊疑的光,静静等着沈桓羽继续说下去。
“你们应该知道我爹十年前被调去房县吧?”
宋枝落点点头。
江湖流言说沈怀誉疑似勾结前朝余党,发动枕桥商变。祁胤帝大怒,将时任左都御史的沈怀誉发配房县,势力全部架空。
“我爹这么多年一直在查,当年是谁构陷于他,直到两年前,真相终于浮出水面。”
“是谁?”
“钱世旋。”
沈桓羽缓缓说出的名字,让宋枝落又一次讶然。
和钱世旋有关?
就在宋枝落思绪纷飞的时候,沈桓羽继续道:“准确来说,是岳海。”
“但我爹那时只是个小小的房县巡抚,根本动不了他们,所以他去找了荀大人。”
听到荀秉,宋枝落下意识看向景离,果不其然景离的眉梢压着隐晦。
“打算用晋县的兵马去扳倒岳海吗?”景离凉薄地笑笑,“太天真了。”
沈桓羽脸色一僵,“王爷您……”
“继续说。”
“荀大人让我爹回家等时机成熟,可等来的却是荀大人失踪、被害的消息。我爹害怕惹祸上身,就在房县躲了一年多。”
“这一切和冯惜有什么关系?”
“我爹在房县任职时,知道当地有一种用蚑蟜制成的蛊,能害人于无形。他便想着用这个办法,神不知鬼不觉地杀了钱世旋,以解心头恨,过年前便带了一只蚑蟜回府。可没想到,就在我爷爷的寿宴上,惜儿她……”沈桓羽像是不敢回忆当时的画面,脸皱紧着,“失手打开了装有蚑蟜的罐子。”
接下来的事情,就不言而喻了。
冯惜被蚑蟜毒死,沈怀誉烧死蚑蟜,把冯惜伪装成病逝,掩盖了他的过失杀人。
宋枝落有些唏嘘,这一场始料未及的意外。
“那岳海为什么要害沈怀誉?”景离冷声问道。
下一刻景离看出了沈桓羽的犹豫,“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顾忌?”
“我怕说出来,王爷可能不信。”
景离深邃的眼眸微眯,“那说来听听。”
“因为我爹怀疑,暗刹还存在,并没有被剿灭。”
一句话,在小小的屋子里掀起一层浪。
景离指节在桌上轻敲,笑得诡谲,“本王信了。”
走出沈家,宋枝落迟疑地看向景离,“所以,暗刹真的还在?”
这一认知,是要让大祁的朝堂变天的。
景离不置可否,“荀秉的死,和暗刹脱不了干系。”
“可我们现在只有那半截羽毛印记,根本不足以证明暗刹存在,怎么办?”
景离目光深沉,酝起一丝阴戾,薄唇轻启,“那便无中生有。”
宋枝落心一沉,开始明白景离话中的意思。
两人刚走到玄陵院门口,门就唰的打开,守在门口的秦晚一弹而起,“王爷,宋小姐,你们可算回来了,没出什么事吧?”
宋枝落这才想起来,他们俩昨夜一宿未归,也难怪秦晚这么着急了。
“我们没事,就是路上出了岔子。”
秦晚刚颔首,却又见景离身上的斑斑血迹,放下的心又悬起来,“王爷,你受伤了?”
景离淡声道:“皮外伤,无妨。”
秦晚不提,宋枝落差点忘了景离身上还有伤。
虽然在山洞她帮景离消了炎,但终归治标不治本,万一复发感染就更麻烦了。
她心里思量了一会,抬脚往门外走。
“你去干什么?”景离在身后问。
“给你抓点药。”
走了两步,宋枝落又转头,对秦晚嘱咐道:“麻烦你烧两锅热水,一会要用。”
说完,纤瘦的身影消失在玄陵院的大门外。
宋枝落离开后,景离叫住准备去烧水的秦晚,压低声音吩咐了几句,末了沉声说:“做得干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