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她的计算,从地震开始到大部队进入灾区,应该在48小时之内。在这48小时之内,自己必须静养,不能做任何无用功。因为她很清楚:即使外面镇里的领导或是百姓自己组织了搜救队伍,但自己被埋在十米深的地下,外面还隔着厚厚的废墟层,要让他们听到自己的呼救声,那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即使他们听到了自己的声音,在没有大型起重器械的前提下,要把自己从这个深沟中救出去,同样也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因此,她现在把全部希望寄托在携带有先进的生命探测工具和强大的救援器械的解放军搜救部队身上。她很清楚:像这种重大地震灾情,解放军肯定是冲在第一线的,最先进入灾区抢险的肯定会是他们。所以,自己唯一的获救希望就寄托在解放军快点进驻秀水镇,快点搜救到自己被埋的地方来……
两天来,她就在这种信念的支撑下,在黑咕隆咚、孤寂恐惧中度过了几十个小时。这期间,外面陆陆续续又发生了几次余震。但是因为她处在地沟底部,这几次规模较小的余震并没有撼动她头顶的支架,只是有点小幅度的摇晃,不是还有碎砖和石块掉下来,但由于她躲在床底,没有受到新的伤害。
只是,从前天晚上开始,她就觉得饿得特别难受。因为地震的那天中午,为了赶时间拍完一个镜头,他们还都来不及吃中饭,早晨她又只喝了一碗稀饭,所以到晚上一点左右,她就觉得自己的胃里面不停地泛酸水,不久以后,便开始绞痛起来。她本来就有胃病,在饥饿的情况下,胃病便突然发作起来,痛得她额头上冷汗直冒,几乎晕厥过去。
又过了大概五六个小时,可能是饥饿过头了,胃已经麻木了,她的胃痛忽然停止了。但是,她手腕上骨折的地方却已经肿得像一个大馒头,稍微动一下就痛得钻心。
到第二天晚上半夜时分,她终于抵不住炎症的侵袭,发起了高烧。
在烧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她的脑海中像一团乱麻一样,冷笑天和小虎子的面容重重叠叠地交叉出现在她的幻觉中。
在神志最模糊的时候,她不时无力地伸出手,想去抓住冷笑天或是小虎子的身子,但是,每次都抓了一个空,急得她冷汗直冒,不停地哭喊:“笑天,小虎子,你们别躲呀!你们快过来,我想你们!过来呀,过来让我抱着你们……小虎子,那是你爸爸。你带爸爸过来!妈妈想你了,想你和你爸爸了……”
就在她心里最酸痛的时候,强烈的自控能力使她忽然间记起了自己现在所处的险境,心里骤然一惊,在黑暗中豁然睁开双目,强迫自己清醒过来。
此时,她的脸上还满是刚刚昏睡时流下的眼泪,心里也还是酸痛得厉害,但她还是挣扎着爬了起来,一步步往床外面挪动——因为按她的估计,现在应该已经过了48小时,外面很可能会有搜救的队伍了。
于是,她艰难地站起来,把头凑到一个看上去好像通往外面的小气孔上面,用微弱嘶哑的声音喊了起来:“救命!救命啊!”
喊了几声以后,她就彻底失望了:由于身体极度虚弱,而且喝水喝得很少很少,她的嗓子现在已经嘶哑了,而且喊出来的声音连自己都难以听到,更不用说外面的人了。
但是,她仍然没有放弃努力。在思索了一阵后,她费力地弯腰捡起一块手掌大小的石头,在一块预制板上“咚咚咚”地敲了起来——这也是她原来从书上学到的自救方式之一:如果自己喊不出声,可以用这种方式和外界联系。如果外面的搜救人员带了声波探测器,对这种敲击声肯定会捕获得到……
但是,她刚刚敲击了几下,忽听头顶的支架一阵“吱呀呀”的响动。跟着,地板和床开始剧烈地摇晃起来。她刚刚判断出这是一次大规模的余震,还没来得及缩回床下,支架上一块本来就摇摇欲坠的水泥板忽然砸了下来。她的身子往左边一闪,那块水泥板直接砸在她的右腿上,把她砸翻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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