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有钱,对丝绸的需求也大,若是做成了一单生意,名利双收,因此,方荣对此十分重视,便带着方白简一起同马克的商队谈生意。马克想要了解方家产的丝绸样式,方荣轩便让方白简来解说。
这本是十分简单的问题,可方白简却回应迟钝,又说错了三处,听得方荣轩心里冒火。可是当着西洋客商的面,方荣轩又不好发作,便只能强装出一副笑脸同马克一行人致了歉,重新说了一回。
方荣轩救场及时,所以这生意最后也还是谈成了。方荣轩好说好笑地同马克一队人道了别后,回到府上,为了面子压抑许久的怒气终于爆发了。
方白简自知理亏,便低头默默听着方荣轩的斥骂,不做任何回应。虽然不看,但他仍是知道,方夫人现在看着自己的眼神一定是充满了轻蔑和嘲讽的。
是他活该,没捂好自己的眼,没拴住自己的心,不知不觉地,就让那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柳逢辰勾走了魂。
方荣轩骂着骂着,那一句话又出了口:“你个没用的野种!”
一瞬间,整个正堂都静了下来,所有人都停了筷子,就连方婉儿也瞪大了眼看着她爹,夹着肉的筷子搁到嘴边,停了。
虽然已经听过许多次,可这话一出,仍是像一支利箭,深深扎入了方白简的心。是的,他是野种,他永远都比不过方夫人亲生的儿子,他那个早逝的异母哥哥;他总是犯错,他总是做不好,哪怕是为了自己和他生母赎罪,他也表现得不合意。
可他还是不爱听这话,因为每一次被骂“野种”,他就觉得自己像是被扔进粪坑的一块石头,又脏又臭,人人嫌弃,为世不容。可又不是他选择以这样的身份降临于世的,如果可以,他宁愿做一株自由自在的蒲公英,而不是被扎穿翅膀的金丝雀。
可方荣轩仍是在骂着,将这么多年来方白简的不是一条一条数落了出来,哪怕柳逢辰在场,他也不再顾忌了。
“从你入府就开始教你看丝样,看了七年还能出错!”
“算账本算了这么多年,如今还接管不了钱先生的活计!”
“你十五岁我就带你去做生意,第一回就让我们方家丢脸,但我念你年纪尚小,经验不足,不做过多的责备,如今你已经十七,还能出错,你这些年,到底有没有用心同我学!”
“整日拖着一张死人脸,方家的生意出了什么不好,就是你这个晦气东西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