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回答,于柳逢辰而言,只是息事宁人,只是嘴上春风,和以往他安慰那些被龟公斥骂的小倌的话是没有什么区别的;然而,于方白简而言,这就像是他久久泡在黄连罐里,连吸入的气都是苦涩的日子里,忽然得到的一块糖,珍惜地含在嘴里,甜得他能忘掉所有的苦,哪怕只是这糖会化,会消失,那美妙的滋味已是沁入了心底。
方白简已经很久没有被人心疼了,最后一次听到“心疼”这两个字,还是被接回方家之前听他娘说的。
他娘说,听话,跟方老爷回去,你整天跟着娘在这破屋里受苦受饿,娘心疼。
可是在听到这个”心疼“的第二天,那个几乎受了一辈子苦的女人就上吊自杀了,从此之后,就再也没有人同方白简说过“心疼”了。
直到今夜。
方白简颓然垂下了双手,激动暴躁的气焰已从他身上褪去。清风吹来,吹起了柳逢辰的一缕发丝,发丝拂到了方白简的脖子,虽然只有一瞬,可那轻轻一搔的触感,已足以让方白简登时浑身一颤。他瞪大了双眼,觉得柳逢辰真是好看极了,浑身披着月色织就的丝袍,露出的那一截脖子和一半胸膛白皙柔美。柳逢辰就像是刚刚从天宫下凡的仙人,那么好看,而且,这个好看的仙人还说,他心疼方白简这个可怜人。
是的了,仙人下凡,为的不就是来救像他这样的可怜人么?
方白简越想越发神思恍惚,他突然很想走上前去抱住柳逢辰,就像小时候受了委屈会抱住他娘那样,可是他知道,这种想要拥抱的欲望里还掺杂着别的情愫。
但方白简到底还是忍住了,因为他是个卑微的可怜的凡人,他怎么敢轻薄一个下凡的仙人?他轻声问柳逢辰:“可先生为什么会心疼我呢?先生难道不怕同我太亲近,被夫人发现,从而招致不利么?”
柳逢辰微微勾了勾嘴角,看着这个方才还气势汹汹地同自己吵架,如今却温顺地着迷地看着自己的方白简,越发觉得这个少年郎真是有趣得很。
“能招致什么不利呢?无非就是生气将我骂一顿,我脸皮厚得很,被训一训,大多不会往心里去,最坏便是被赶出方家,不再当婉儿的教画先生罢了。可是在方家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