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陈书沅的声音。
姜弦惊讶了一下,旋即听见更多的附和:“那可不是,今日那银鱼白色的衣裳,我可是万万撑不起来。”
又一女子道:“曾听我父亲说过,姜公儒雅、姜公夫人倾城,如今看着姜夫人,我也信了!”
“你说是不是,云鸢?”
世家大族的后院纷争如若密结的网,勾连错合、此起彼伏。
姜弦本是在树林后,可听见一个女子把话故意引到姜云鸢身上,便拨开满目青枝走了出去。
庭院里的人安静一刹。
像是被压迫着似的,姜云鸢扯出一个笑:“表姐自然是艳压群芳。”
姜弦不屑于搅和在勾心斗角里,她只是颔首向各位女眷回了个礼,便看向陈书沅。
果然陈书沅已经别扭地转过头去了。
姜弦轻笑一声,向她走过去几步,“去找侯爷吧。”
陈书沅斜曳了姜弦一眼,挑了挑眉:“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大概你说‘嫂子’的时候。”
陈书沅一下泄了气,接连暗地里翻了两个白眼,萎萎靡糜叹了口气,紧跟在了姜弦身后。
越过花拱门,在奇石嶙峋间,隐隐约约有一抹素白的身影。
姜弦按着刚刚的方向,大抵一想就知道了是陶邑宁。
她向陈书沅看了一眼,便径直走了过去。
陈书沅原本还一个人在后面虚浮着,可一认清前面是谁,立刻就像是打了鸡血,高昂起来了。
“哎呦,这是孟二夫人?”
陶邑宁乌黑的头发掩盖在素白的衣帽里,略有一缕自额前微微垂落,衬得她姿容清瘦、楚楚可怜。
她抬眸,这几天兴许哭得厉害,一双杏眼像是小核桃一般。
陶邑宁微微欠身:“见过敏宁乡君、姜夫人。”
姜弦与她对视一眼,拂拂衣袖就要离开。
陶邑宁道:“姜夫人是去找见渊吗?刚刚我同他在明玉亭,你现在去,兴许可以遇到。”
姜弦还未说话,一旁的陈书沅挤到前面来:“我奇了怪了,我嫂嫂可问你话了,懂不懂规矩?!”
“敏宁乡君不要多想,我只是为了姜夫人方便。”
陶邑宁道:“而且,我也确实感谢姜夫人能陪着见渊,让他……”
“孟二夫人客气了。”姜弦打断了陶邑宁的话:“我既是侯爷的人,自然会陪着侯爷。”
“至于你,即为孟家妇,不必替我家侯爷感激我。”
场面一下沉默了起来,陶邑宁刚刚揩拭过的眼圈又渐渐点染红晕。
哪里有闲事,哪里就有闲人。
刚刚已经分道扬镳的女眷偶有几位又闻着声儿走近了过来。
陈书沅冷冷瞥了过去,吓得她们止住了步子。
她回眸过来,不轻不重道:“孟二夫人,我二哥如今自在,你不会再纠缠过来吧?”
话音落,一声“放肆”自小径尽头传来。
姜弦一抬眸,就看见陈淮负手立于转口,身侧正站立着孟思昭。
陈淮目光自姜弦身上滑过,又一一扫过陈书沅和陶邑宁,最后慢慢收回。
陈淮不冷不淡道:“回去!”
姜弦一怔,她不由抬头去看陈淮,却见他只是与她相看一眼,便轻飘飘转开了视线。
姜弦心里一沉 ,顿时生出了委屈。
她自然知道这句话陈淮是说给她和陈书沅听的。
只是没等她们做出表示,陶邑宁向陈淮和孟思昭轻轻屈身:“大哥,侯爷,我先退下去看母亲了。”
“没说你”,陈淮看了眼依旧恶狠狠盯着陶邑宁的陈书沅道:“你们回去。”
陈书沅这才反应过来,她有些不平道:“二哥,为什么——”
话音戛然而止,在对上陈淮清冷的目光时。
陈淮的话不容拒绝,陈书沅也不是愿意忍气吞声的,她“哼”了一声,直接拽着姜弦跺着脚离开,留下一众人面面相觑。
陈淮沉默着看着她们走后,才对孟思昭道:“书沅的品性你知道,出口无心。”
孟思昭轻笑一声:“那你说她做什么?”
“我这里无事了,你自便。”
眼见着孟思昭一走,院里的女眷们再看着面色不善的陈淮,饶是想套个近乎,也先没了勇气。
不过是一刻时间,整个院子就只有陈淮一人了。
他静静站了了良久,直到卫砚拿着之前孟思昭给他的紫藤过来,他才有了几分动静。
卫砚道:“侯爷不是担心夫人没带着鹤云,特意过来接夫人回家的吗?我刚刚怎么看元一接走了夫人和乡君?”
“是没遇到吗?”
陈淮没说话,只是向着孟府外走。
陈书沅还好说,只是姜弦刚刚那呆怔的模样看得他都有些心酸。
他同姜弦计较什么?陈淮兀自想着。
左不过她什么也不知道,养在府里也没什么不好。
陈淮一想明白,就轻松了一些:“回府吧。”
二人一道出了孟府,陈淮还未走过一条街,卫砚便收了轻快的模样,小声道:“侯爷,景宁王被下毒了。”
陈淮倏然停住:“什么?”
原来,刚刚卫砚未得命令主动离去寻陈淮,主要的原因是景宁王府传来的消息。
昨日子时,景宁王突然毒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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