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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玉蕊扶了扶额,这可真是不好办。

一个最为卑微的商户女,偏偏生了最为明艳的容颜。

明明在席间最为贫苦,可偏偏进献的是众人皆不可得。

姜弦自出现,便悄然聚集了所有勾心斗角。

即便没有那个讨厌的孩子,还定然有其他的人千方百计寻个理由,让她狠狠失了颜面。

与其如此……

纪玉蕊看了眼太子,面带乞怜。

萧允炜最为见不得纪玉蕊这样,他心里叹了口气,带着几分安慰看了一眼纪玉蕊:

无论是什么,孤自会说是真的。

纪玉蕊喜上眉梢,声如莺啼、婉转含春:“打开匣子吧。”

既然太子已经答应了,那席间有资格近处看画的便不过几人了。

今日,再蠢也当不会有人直接和太子叫板。

这么想着,那副泛黄的画轴已经打开一小半了。

笔触清晰,构思瑰丽。

天与水如若一线,上面游云浮动,阴翳如若抹开的纱幔,笼着万物生灵。

隔着画卷,恍若看见百年前,一位大师于沧华江旁,泼墨狂书……

萧允炜眼见着卷轴展开,渐渐有些坐不住了。

他拾阶而下,众人看着哪里还敢坐着,一起站起观察着画。

萧允炜想碰一下画,却在临近之时倏然停住。

“阿忱、见渊,你们过来看看!”

纪玉蕊看着太子激动的模样,心里不由感叹,皇家人就是不一样,演戏跟真的似的。

“果真是真迹!”

纪玉蕊看着景宁王兴奋模样,又不太信地看了一眼太子。

是真的?!

陈淮轻轻扫过画轴最下的边缘,兀自道:“竟是,真迹。”

他看向姜弦,一双小鹿一般的眼睛弯出漂亮的形状,似乎为这画有了会赏识它的主人而开心。

只是……她是什么身份?

疑惑如若萌生的种子,交缠在遇见名画的喜悦里。

陈淮静静看着姜弦:

一位有着偌大杏林的卖酒女;不惧北疆战火、跟在定边军里打下手的柔弱女子;琼月楼里脱口而出唤他“公子”的孤女……

陈淮只觉得一种奇异的熟悉感萦绕而上,裹挟着他现在的思绪。

可偏偏他没有印象。

真是奇怪。

在众人或是惊叹,或是艳羡,或是想求得真迹一眼时,姜弦悄然退到一边,安安静静听着大家品鉴。

陈淮绕了过去,定在姜弦面前,“画是哪来的?”

许是大家时时记着陈淮是这场宴会最为重要的角色,故而即便是名画在前,也还是听着陈淮的声音看了过来。

眼前是身长鹤立的尊贵侯爷,旁边是楚楚动人、明眸善睐的佳人。

竟然奇迹般合适?

众人升起这个想法后,恨不得自己给自己一个嘴巴。

侯爷的身份是宝香街的姑娘配得上的?

定然是侯爷发现什么不对。

“我父亲喜欢这些。”姜弦答着陈淮的话。

陈淮垂眸,携着浅浅的笑意道:“既然令尊喜欢,那拿出来岂不是可惜?”

“自然不是。”姜弦道:“我品鉴画的本事不如父亲,不如送给喜欢它的人。”

“物尽其用,才是它最好的归属。”

说着,姜弦瞥向被太子殿下细细观察的画。

陈淮定眼看着,只觉得这一瞬间,姜弦的眉目里光华倾泻,恍若生出了铃兰花。

第10章 十.弦 看她平日里的轻快模样,倒也看……

我父亲喜欢这些。

这不过是一句极其普通的话,却像是炸开在了姜云鸢的耳边。

李清阳大师把《清平图》赠给了自己的忘年之交、当时的文渊侯世子姜恒时。

这是极其私密的事情,她不过也是意外听得。

如果是这样,那她是——姜云画!

姜云鸢定定看着姜弦,一种厌恶油然而生。

她的娘已经输过一回了,凭着如今身份逆转,她也万万不能再输一回。

整整过了半个时辰,太子殿下才恍然想起今日还有众多人等着。

他命人收好画,再回看着姜弦时,已经亲切了不少。

“姜姑娘,你入席吧 ”

姜弦等这句话已经好久了。

她轻快地行了礼,就坐回了纪玉蕊为她准备的位置。

这个位置很是周到,略略靠后,在间隔如此宽的大殿,也算是应和了周嬷嬷的嘱托。

姜弦谨记着教诲,少言多听。

至于往来的敬酒,姜弦自知实在跟她没关系,偶尔她自尝几口,也算是不辜负佳酿。

直到未时过,才得宾客尽欢,盛宴散去。

那些官员大臣自然而然跟着太子殿下去了偏殿议事。

未得官位的世家子弟、连同女眷则早被纪玉蕊安排,各自去了安华台可供欣赏的去处。

纪玉蕊身为太子良娣,不能时时看护姜弦,便让自己的贴身侍女跟着姜弦。

回廊曲折,绕过点点青翠的甬道,过了花镂门,便是素练泉。

姜弦只是向那边看了一眼,就有七八个姑娘抬头看着她。

周嬷嬷的话适时又跑了出来:

后院里的女人可不是省油的灯,姑娘你就别搭理她们!

姜弦脚步一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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