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几分钟的相处,余桃就发现徐红果是一个热情、爱道人是非的女人,心思都写在了脸上。
一边的王来娣可算找到对她脾气的人了,她开口说道:“那是她活该!她还有脸哭呢?昨天俺没拿大嘴巴子抽她就够好的了,她这样的人,在俺们村早就被人打了。”
说起周小丽,徐红果简直有一肚子的埋怨。
“可不是吗?你们没来之前,周小丽隔一段时间就跑到家属院,一会儿找向医生,一会儿找李老师的。”
徐红果嘴巴里的向医生,李老师,就是向情和李爱丽。
她不停歇地继续说道:“谁不知道周小丽的目的啊,她嘴巴上说着找向医生,李老师,其实都是为了找刘团长。”
“人家刘团长不爱搭理她,她还天天缠着刘团长。每次来都打扮得跟个妖精似的,腰束得紧紧的,夏天更了不得了,穿的花裙子领口低得都能看见白花花的胸了,整天花姿招展的跑到部队来,也不知道勾引谁。”
“我就跟李嫂子背地里说她两句,她就不愿意了,非要到师长那告我们造谣!”
因为这事儿,洪涛对她好一顿埋怨。
也许是心中怨念太深,徐红果都忘记她来的目的,滔滔不绝的说完这些话,她才讪讪道:“你看我,又收不住嘴了。”
“这又没啥,咱们在自己屋里说。”王来娣摆摆手,一脸八卦地伸头问道,“这周小丽那么不要脸呀?”
“就是这么不要脸。”徐红果说完这句话,环顾一下四周,小声道:“不过我听说周小丽家很厉害,她爹是大官呢!”
“真的?”王来娣睁大眼睛问道,她看了一眼余桃,又说道:“她爹是大官,那,那她咋看上俺小叔子了?”
“刘团长长得好,又有能力呗!你不知道啊,刘团长可受领导重视了。俺家洪涛比刘团长年纪大,官还没他当的高。”徐红果夸赞道。
她笑了笑,看着余桃又说道:“不过,刘团子的心都放在家里老婆孩子身上了。余嫂子,我可真羡慕你,你有这样好的老公,可真是上辈子积了福了。”
徐红果不尴不尬地对着余桃拍了句马屁。
余桃也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了,只好笑笑,听王来娣和徐红果继续说道:“俺小叔子为人的确不错。”
俩人就家属院里的八卦,聊了一个上午,彼此都非常满意。
徐红果自认已经和余桃打好交情了,心满意足地回了家。
等她走后,王来娣才道:“这人可真能聊,把俺嘴巴都说干了。”
王来娣喝了一口水,对着余桃说道:“你说,就这么大的一个家属院,咋还这么多事啊?”
可不是吗?
从徐红果口中,家属院里的军嫂明显分为两大“派系”。
城里来的军嫂和乡下来的军嫂,可以说是泾渭分明。
城里来的军嫂看不起乡下来的军嫂粗俗,没礼貌,不讲文明,大字不识几个,还爱道人是非,认为她们是靠着当兵的丈夫才能过上现在的生活。
乡下来的军嫂呢,她们嫌弃城里来的军嫂矫情,虚伪,傲慢,高高在上,有些人明明出身不好还眼睛长天上,看不起这个看不起那个。
或许这种嫌弃中还带着一丝她们自己都不知道的嫉妒。
就余桃他们附近这几家,徐红果跟二团副团长杨和平的妻子李招娣抱团,向情和二团团长王勇的妻子李爱丽在一起才有话说。
师长夫人年纪大,是老革命,又是部队小学的校长,平时没时间,对她们之间的“矛盾”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其实,与其说是矛盾,不如说是她们从小到大的生活环境,受到的教育程度还有生活习惯等等问题引起的摩擦。
仔细想想,这两个“派系”还是是这个时代背景下特有的产物。
小小的军属院往大了看,在社会层面上,不也正进行着资产阶级和工农阶级的对立?
余桃明白这一点,对徐红果说过的话,也就过过耳朵。
她起身收拾桌子上的东西,一边回答王来娣:“哪里没有事啊,别说军属院里,都是天南地北各个地方来的军嫂,就咱们那一个小小的老洼村,不也闹出各种事情啊?”
“也是。”王来娣想了想赞同地点点头,又不放心道,“等俺跟你大哥走了,你可得硬气起来,受了欺负就写信回家。”
余桃笑道:“我不惹事,也不怕事,谁会欺负我啊。这是在家属院,又不是在龙潭虎穴,大嫂你不用担心了。”
说完余桃又愁道:“倒是你和大哥明天就要回去了,这路上吃的东西都还没做。”
“你愁这个干啥,让青松在食堂买十几个馒头,再配点榨菜,在路上饿不坏。”王来娣道。
余桃心里觉得不妥:“我可不想让你走的时候就带上馒头榨菜。等刘青松回来了,让他找地方寻摸一些米面,我给你做点东西带在路上吃。”
“能找到吗?”王来娣砸吧砸吧嘴,“也行,以后想吃你做的饭就难了,就让俺再吃一顿。”
说着话呢,三娃拎着小板凳颠颠的从屋里走出来,叫了一声:“娘!”
“咋了?”余桃问道,“不是在跟姐姐和哥哥玩吗?”
“想娘了。”三娃放下小凳子,说着就往余桃身上爬。
这动作他已经习惯了,做起来非常熟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