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廷焱面上没什么反应,但心里颇为吃她这一套,将小姑娘搂紧了些,热气在她耳旁喷洒。
“没了?说点好听的。”
周廷焱平日是多么正经的人,走在路上遇到人家姑娘明示暗示都好,定然是目不斜视,端正严肃的,顾澜没想到他喝了酒,就变得这么……
她僵着脸,几个孩子都开始朝他们这边看了,婉姐儿清脆的声音在夜里格外清晰。
“抱抱,他们抱抱。”
几个孩子都跟着七嘴八舌议论起来,顾澜没法,看着要烧到手的烟花,急声说道:“侯爷最好了,快把我放了吧,烟花都要烧到我的手了。”
周廷焱只是有几分醉意,并没完全醉,他抽出顾澜手里的烟花棒扔了,另一只手攥着她却没放开。
他目光朝那几个孩子一瞥,就把他们吓跑了,到了另一边去放烟花,侯爷今天放肆的情绪收不住,贴在她耳边说:“这有什么好玩的,咱们回雪园去放,爷抱着你一起。”
顾澜吓的脸都白了,脚步挪不动,一时竟怕了跟他回去。
烟花照亮天际,同时也让侯爷看见她煞白的脸,他蹙起眉峰,不悦地看她。
“怎么不走?”
顾澜觉得自己真要哭出来了,周廷焱他这酒到底什么时候能醒,她低下头快速思考,然后给自己找了个借口。
“太远了,侯爷,咱们先回老夫人那吧,说好了要一起守岁的。”
周廷焱像是听不懂她话里说什么,只听到一个回字,拉着她就想走。
顾澜没有准备,一脚就陷进雪里,裙角都湿了,侯爷似乎清醒了些,沉默地蹲下来给她整理裙角,一模她鞋子也湿透了,于是转过身,后背朝着她。
“上来。”
顾澜微微一愣,是她想的那意思吗?周廷焱要背她,她手足无措地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侯爷等的不耐烦,催促道:“快点,又想生病了不成?”
顾澜给他催的更慌了,只好双手轻轻搭在他肩上,又不敢往他背上靠,侯爷一手伸到后头,托着她站起身,不高兴说道:“你怕什么?”
他们是夫妻,他背她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顾澜没回答,他暗自生气,故意装作走不稳,把她颠起来,于是身后那人受了惊吓,一双小手环紧了他的脖子。
顾澜看不见的地方,侯爷得逞地笑了笑,背着她往周老夫人院里走。
顾澜先时给他吓到,以为他真要背着自己回雪园,这会儿回过味来,原来周廷焱早就酒醒了,一直是逗着她玩的。
她气恼道:“侯爷没醉啊?”
周廷焱其实一出门吹了会儿风,酒气就散了大半,只是看见她在烟花下俏皮可爱的样子,有些心痒,于是借着酒意捉弄她。
他做了这事,不太占理,索性就不说话,顾澜的下巴靠在他耳边,听着男人的呼吸声,双臂下是他宽阔的肩膀,她突然就想到,长到这么大,顾太傅从来没有背过她,小时候她每次看见他背起顾鸾,都会暗暗在心里羡慕。
可此时此刻,顾澜心里头是满足的,顾太傅是个读书人,不似周廷焱这般沉稳有力,顾鸾一定没有她这样舒服,年幼时一直在心里耿耿于怀的遗憾,就这么消散了。
两人回到老夫人院里,顾澜刚被放下,二夫人几个就出来了,像是要去把几个孩子叫回来。
他们进去,老夫人开心地叫顾澜到身边,趁着大年初一来临之前,把一个厚厚的红包塞进她怀里。
顾澜嘴甜地给老夫人说吉祥话,然后回头得意地看了一眼周廷焱,侯爷正好也看着她,黑眸里涌动着异样的情绪。
顾澜心慌意乱,第一次躲避他的视线别开了眼。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上夹子,30章晚上23点更新,本章继续10个红包。
第30章
元月初一开始来镇北侯府拜年的人陆续多起来,周廷焱这些日子忙碌,时常睡在书房,顾澜心里绷紧的那根弦总算为之一松。
上元节那日,顾澜随着周廷焱进宫,宫宴上各家女眷都来了,她唯独没看见顾鸾,正纳闷,一个与她年岁相当的贵女,把事情当笑话一样讲给她听。
“前不久,有人传顾大姑娘有……身上味道有异。”她没敢明言那个“臭”字,隐晦地说:“听着跟真的一样,不过我们平日里也见过面,一起吃过茶,可没闻见什么。”
顾澜用帕子压了压自己的嘴角,抑制住那阵快意的笑,脸上震惊:“是吗?我也不知。”然后忐忑地双手交叠在一起,生怕别人发现什么似的。
她这样的反应,别人倒是信了几分,琢磨着回去要叮嘱自家的兄弟别再去顾家提亲了,万一顾鸾她真的有体臭,岂不是连累了一家人,谁知她将来生出的孩子会不会也臭。
上元节后,周廷焱又陷入了繁忙的公务里,顾澜则清闲了,平日陪陪老夫人,跟侯府的几个孩子逗着玩,甚至有空了,还带上尤氏去逛街。
转眼就出了正月,这几日顾澜的心情越来越沉重,因为她母亲宋氏的忌辰就快到了,尤氏精心准备了香烛纸钱,两人决定去扫墓祭奠。
二月初四,顾澜提前跟周廷焱说了这事,一大早,周顺派府中的护卫护送顾澜去城郊,她没带腊月和彩珠,身边只跟着一个尤氏。
她们下车时,顾澜特意跟护卫们嘱咐,不让他们靠近,免得惊扰了母亲,尤氏拿着一筐香烛纸钱,扶着顾澜,走在不太平坦的小路上。
宋氏没葬进顾家的祖坟,就在城郊找个依山傍水的地方安葬了,顾澜依稀记得,当初这块地方是宋氏的堂兄给找的,宋氏给她定的亲事,就是这位堂舅的儿子。
宋氏的墓前看起来很干净,没有杂草,尤氏让自己的丈夫时常来这里扫扫墓,除除草,清晨的阳光轻柔地洒在墓碑上,顾澜来到墓前,屈膝跪下,尤氏跪在她旁边,把香烛点好放在两边,中间摆上一个果盘,又从筐里拿出一个火盆,把纸钱放进去烧。
顾澜摸着母亲墓碑上的刻字,压低声音说道:“娘,你的遗愿我只能违背了,我已经嫁人了,镇北侯是个好人,他对我也很好,等他得空了,我带他来看你。”
她心里有些恍惚,不知道母亲会不会怪她,从前母亲总说嫁人还是要嫁个平凡老实的,周廷焱无论从哪一点来看都与这四个字搭不上边。
他权高位重,甚至比她的父亲顾太傅还要有权势,他骨子里透着强势,母亲曾言这样的男子最不好相处,掌控权势的人多疑善操控人心,你除非软一辈子,否则稍有争执,他就会扼住你的命脉,主导你的一切,让你这辈子都没有一点自己的想法。
顾澜觉得周廷焱并非完全是母亲说的那一类人,至少上一次婉莹拿出那封信,他看了并没有来质问她,而是选择了相信,也没有因此限制她的自由,她与母亲是不一样的,哪怕有一天周廷焱又娶了别人,或是不再纵容宠溺她,顾澜也能好好活下去,因为她永远记得母亲那句,要她好好活着。
这时节还有些冷,顾澜跪了一会儿就被尤氏拉起来,看着纸钱在火盆里慢慢燃烧,等那些纸钱都烧成灰,尤氏说道:“姑娘,你的心意到了就好,天冷,你身子又弱,咱们先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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