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殊涵背对着烛光站着,整张脸浸在阴影里,他自暴自弃的说:“反正你又不喜欢我,想好了又怎么样。”
钟毓歪过头看了他一眼,心说就是给不了你一生,三五年总是不成问题的。可是这话他没办法说。
只听郭殊涵忽然没头没脑的说了句:“等我把有些事情处理好后,再和你说,反正,反正我后半辈子的时间都给你。”
“我等你。”他说。
钟毓歪着头看着郭殊涵把这句话说完,心脏处蓦地一股暖流流过,滚烫的浇在他的心上。
很多时候,那些好听的誓言,所谓的永远,听起来的地老天荒,都敌不过此刻郭殊涵这句——我后半辈子的时间都给你。
钟毓无声笑了,他朝郭殊涵伸出手。
郭殊涵一时不明所以,呆呆的站着床边。
钟毓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伸手把郭殊涵拉了下来。郭殊涵吃了一惊,半摔倒在床上,他忙用手肘撑着:“你……”
被钟毓拍孩子似的拍了拍:“唔,早点睡。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说着,手一拉,棉被盖了上来。
入夜,蜡烛已经吹灭,帐篷内灰暗的伸手不见五指。帐篷外巡逻的士兵质地铿锵的走着,每半柱香来一发,极有规律。
郭殊涵静静的看着钟毓熟睡的侧颜,本就不明亮的月色透过帐篷,倾泄出不甚分明的光,刚刚够郭殊涵如痴如醉的看着,也刚刚够把他目光中的贪婪隐藏起来。
他这样看了钟毓大半宿。
郭殊涵像只蛰伏在暗处的野兽,紧紧的盯着猎物,连呼吸都放慢,小心翼翼的吸着钟毓身上熟悉的草药香。
床-上最后一点光暗了下来,月亮隐入厚厚的云层之中。
他起身,从钟毓脱下来的衣服里翻出了之前打算暗闯牢房用的迷香。他擦了点在自己手心,然后轻柔的把手捂住钟毓的口鼻。
原本似要惊醒的钟毓偏个头,睡得更熟了。
郭殊涵静静的坐在旁边看着,然后做了一件他一直想做却不敢做的事情。
他低头,吻上了钟毓宛如夏夜露水的清凉的眉间。
一吻有百世那么长,又仿佛只有眨眼那么短。
郭殊涵放开钟毓,眼神中的眷念消失殆尽。他起身,穿上唐炎给他的夜行衣,从帐篷里潜伏出去。
虽然已是深夜,外面的帐营已经陷入沉睡,行宫依旧灯火通明。
郭殊涵踩着巡逻士兵换班的点,从帐营里混到了行宫外面,然后一脚踏在白玉石柱上,整个人轻盈如夜猫,跃上了房梁。
竟是半点声响也没有发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