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袋有伤怎么睡枕头嘛,爷要睡在你的胸上,软和。”
“……”
“妾身给您做个软软的枕头,保证睡在上面一点儿都不疼。”
美娘才不想让这厮压胸口,于是赶紧找来布和棉花,就着烛灯做起针线来,俞如眉把染血的棉布拿出去扔了又回来,见她要做枕头便道:“我那里有块软绸子,拿给你做枕头面儿罢。”
谢安平看着母女俩穿针引线、裁布撕棉,居然还看得津津有味。他自幼失母没有享受过娘亲的关怀,家里的姑妈也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娇小姐,从来没能像俞如眉这样温柔说话,也不会做饭给他吃,更不会亲手做衣裳鞋袜……看见美娘和俞如眉这样凑在一起为他做一件事,他忽然觉得心里一直空着的地方被填满了,连眼睛里都有些堵,有什么东西想宣泄出来。
“枕头边儿没锁好,让我来……行了,快给小侯爷试试罢。”
俞如眉咬断丝线,让美娘把软枕拿给谢安平用一用,看看合不合适。谢安平赶紧低头把眼里的灼热逼回去,可眼角还是泛起湿润,而且被美娘瞧见了。
美娘登时紧张:“还是疼得不行吗?”
万一真的把这厮打死了……她和她娘甭想活了!都说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这混蛋肯定不会这么短命的对吧?对吧!
谢安平吸吸鼻子:“不疼了,就是脑袋晕晕的有些瞌睡。”
美娘如释重负,含笑拍拍手里的软枕:“爷快睡吧,枕头做好了。”
因为害怕和愧疚,美娘伺候起来谢安平格外尽心尽力,服侍他睡下之后,她就坐在他枕边打扇赶蚊子:“爷睡罢,妾身给您守着。”
谢安平侧身躺着,眼睛睁得大大的,直勾勾看着美娘,把美娘看得寒毛直竖。
这厮的表情怎么寒恻恻的呢?他要打击报复?
美娘打起了十二分精神,腰背挺得笔直,手指几乎把扇子把儿都捏断了。
“娇娇。”过了好一阵谢安平喊她,美娘脆生生答应:“诶,爷有什么吩咐?”
谢安平问:“爷能喊岳母也喊娘亲么?”
这厮被她打坏头了?美娘狐疑,可看谢安平眼神清澈不像傻了的样子,遂认真思忖一番答道:“也不是不行……有些乡下地方就是这么喊的,夫妻俩称呼对方父母就叫爹娘,不会文绉绉的岳父岳母这样喊来喊去。”
谢安平登时欢喜:“那爷以后就跟着你叫娘了,听着多亲切啊。”
这厮一定是被打坏脑子了。美娘忧心忡忡:“爷您还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啊,爷好得很。”谢安平转个身趴下,双臂抱住枕头把脸偎在上面,忽然变得郁郁的,“真羡慕你,爷就从来没见过自己的娘亲,连她做的饭好不好吃都不知道,压根儿就没吃过。”
这这这……敢情是把他打得多愁善感了?
看着谢安平有些难过的模样,美娘觉得不安慰他好像说不过去,可是要安慰他又不知道从何开口,于是只能奉承:“一定好吃的,猜都猜得到。”
“嘿嘿,爷也是这么觉得。”谢安平说起了兴致,滔滔不绝道:“听他们说我娘当年可是京城的第一美人儿,好多人上门求亲的,公子哥儿们抢得都打破了头。本来是怎么也轮不上我爹那种神叨叨的半仙霸占第一美人,但娇娇你知不知道,当时我娘家里闹鬼,家宅不宁的,请了好多道士都没能震住。而我爹不是一心修道么,隔三差五就穿个道袍出去晃悠,到处给人算命辟邪,就是那么巧,那天他正好去到我娘家里,然后做了场法事。哪知从此以后我娘家里就消停了,妖魔鬼怪全都没了,后来正好我爷爷差人上门说亲,我娘晓得是要嫁给侯府的那个小道士,一口就答应了。这段姻缘奇吧?捉鬼捉出来的缘分!”
美娘捂嘴直笑:“真的有鬼吗?妾身怎么觉得是有人装神弄鬼呢?”
“谁知道啊,现在也没法问了。娘身子弱,生产过后就去了,我爹嘛……哼,也不知道他老人家今时今日是不是真的成仙了!”谢安平变得有些沮丧,把脸埋进软绵绵的枕头里面,“不说他了,爷睡觉了!”
美娘看他孩子气的模样只是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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