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贵走后,林氏满心担忧,也睡不着了,索性坐起来。等天色微微凉的时候,借着微弱的光开始缝制手中的东西。
破家值万贯。
如今天气逐渐回暖,她跟成贵带回来的两床小褥子都给拆了,把里面的棉花掏出来洗了洗,晒干已经收了起来。只等着弹棉花的人来了给弹的蓬松一些,又是一床新褥子。
至于罩面,也是破败不堪了。可她手巧,用平针竖针花针来回的穿插之后,竟然一点都瞧不出来,看上去跟完整一块布似的。
顶棚是女儿醒来随便加固的,成贵早已经重新弄了。墙面她重新打扫过了,现在的家里,不说是多么好看,至少窗明几亮,能够登堂入室了。
太阳终于挣脱了地平线的怀抱,慢慢的升起来。阳光也一点点的从外面跳进来,照在人的脸上。
林氏放下手中完工的活,搓了搓掌心,直至发热后,才贴到发酸肿 胀的眼皮上,好舒服一些。
突然,外面有轻微的响动警醒了她。
林氏蹑手蹑脚的下了炕,眼睛环顾四周,从门背后早准备好的木棒取下来,握在手中,慢悠悠的打开了门。
门缝越来越大,一个熟悉的背影在院子里面费力的打着水,林氏提着的心也终于落下了。
“绣绣。”
她拉开门,三步并作两步走了过去,夺过她手中的井绳,一面摇一面埋怨:“娘不是跟你说了,以后别一个人出门。”
成绣一扭头,瞧见了林氏放在石磨上的木棍,瞬间了然。
“娘放心吧,他现在地都下不了,哪还能出来害人呐。”
可不是嘛,别看成栓子长得凶神恶煞的,可从小没吃过亏,挨过打。这衙役的杀威棒也不是吃素的,二十板子下去,险些要了他的命。听说现在每天趴着哼哼,一到换药的时候,就发出鬼哭狼嚎一般的叫声。
正说着呢,就听见对面传来凄厉的惨叫,然后是连哭带骂的嚷嚷:“这什么药,哎哟,疼死我了。妈呀,我不活了,我不活了,要了我的命吧!”
林氏的脸上露出了鄙夷的神色,可眼中都是痛快。
“活该!”
木桶摇上来了,林氏拎起来便往女儿的木盆里面倒。一面倒一面还不忘记叮嘱:“就算是这样,也还是小心为妙,你不知道好人不长命,祸害遗万年吗?等他好了,指不定要出什么事呢。”
一想到就跟着栓子一墙之隔,林氏的心中简直是膈应极了。
成绣看见她面色难看,也明白了,可也没法子,目前她们家这个水平,能维持温饱都困难,不住这里,难不成还要露宿街头?
只有安慰道:“乡亲们也都不傻瓜,这回出了这样大的事,人人心中都有一杆秤。看吧,等稍微平息点,里正伯伯肯定要来的。”
虽说成老太用银子把事情盖过去了,甚至选择了牺牲儿子。可村民都不傻,那晚的事情大家都看着呢,一传十十传百,谁都知道成家出了个杀人犯。有这样的人家在村子里面住着,谁不胆寒?
所以成绣估摸着,要不了多久,里正估计就该出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