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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皇亲国戚明面上又不能经商,只能与旁人合伙入股,能比得过你家公子富贵的,实在是少数。”
“当然,这只是皇室旁支才会如此,嫡枝血脉的朝廷供奉,分得的田地房产,够他们受用几辈子的。”
裴境挑挑拣拣,拿出一个梅瓶出来:“也就这个梅瓶还不错,是汝窑的雨过天青色,这种颜色乃是皇家御制,没有皇家赏赐,寻常人家到底用不得。”
沈妙贞凝眉:“那……县主给我们送来这个,我们用了岂不是惹麻烦。”
“这个无妨,这是无品级造册的,这些皇亲国戚用来打赏或是送礼都是允许的,你便安心用吧。”
沈妙贞心知,县主做到这份上殊为不易,而公子接受了赔礼,自然这件事就揭过,不再追究了。
以后,郑天和还是她的好舅舅,他还是郑天和的好外甥。
而县主自然也是县主,不曾与他们发生龌龊。
可沈妙贞心底,却总是有些别别扭扭,只是面上不叫公子看出来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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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自家的房子,这宅子又没别人,一应事务都交给沈妙贞打理,她的确过了一段舒心日子。
沈妙贞不出门,日常只在屋里做些针线活儿。
很快到了年中,江秀雪嫁到了谢家,她还是新妇呢,嫁到夫家不过半个月,便给沈妙贞送了帖子,邀她去玩。
这些日子,沈妙贞虽然乖巧,自那一回后也没再问叫裴境为难到不知怎么去回答的,关于娶正妻的问题。
然而她虽然仍旧柔柔的,温和的笑着,他却总觉得,心爱的姑娘,像是一缕青烟,风一吹就要消散了,那笑也如此迷幻和虚假。
这些日子,明明在这里过得舒心,她人却瘦了,往日的衣裳穿着都宽大了些。
问她有什么不舒服,她只说是苦夏,热的吃不下东西。
裴境叫人买了好些冰放在屋里,可饶是如此,她也仍旧没有什么胃口。
如今江秀雪来了,叫她一起去玩,裴境也算是松了一口气,江家表妹一向性格活泼,跟她说说话,同龄人在一起玩一玩,总能叫她开心不少。
一直在屋里憋着,人都要憋坏了。
江秀雪却精神的很,穿着新妇才能穿的正红色裙装,整个人都透着娇媚,很是容光焕发的样子。
看来那位谢七郎对她应该很不错。
“端砚,来来,我这些天可想你了,可算是熬过这几天,才能叫你过来玩。”
见到江秀雪,沈妙贞脸终于露出一点真心的笑意:“我倒是看不出来了,表姑娘架势十足,好一个俊俏的当家主母。”
江秀雪也笑了出来,她亲自拉着她的手让她坐下,好生打量了她一番,惊讶道:“你怎的瘦了?可是不习惯西京这边的吃食?”
沈妙贞摇摇头:“我还好吧,可能是苦夏,胃口不是很好。”
江秀雪睁大眼睛:“难道你……你可瞧了大夫了?”
她怀疑沈妙贞是有孕了,但按说自家那个古板表哥不太会做出这种事,二来她是成了婚有了丈夫的女人,自然明白,女人成婚后有没有男人,完全是两个状态。
而一瞧沈妙贞,神态间仍旧是个纯洁的姑娘。
她不好意思在沈妙贞面前问,总感觉像是窥到表哥的房内事,觉得羞臊。
“不过是苦夏,胃口不好罢了,看大夫做什么。”
江秀雪心里仍有担心,见她眉宇间有愁色,便道:“正好刘大夫给可儿诊脉,一会叫他来也给你诊一诊。”
丫鬟应了,便过去请大夫。
沈妙贞偷偷的问:“我瞧着这姑爷对你是不错的?”
江秀雪羞涩一笑:“七郎君没有表哥那么俊俏,不过人算是温柔,他也是大家公子,跟我自然也有些共同的话题说。”
见她并没有表露出不幸福,沈妙贞也为她开心。
然而去请大夫的丫鬟没来,一个脸生的小丫鬟倒是进了来,倒头就拜:“大娘子,我们姑娘这几日胃口不好一直吐,说想吃点蓬楼的点心。”
江秀雪皱眉,眼眸中闪过一丝嫌弃:“我知道了,你去管家的钱娘子那里支银子,然后叫郎君身边的水生去买。”
“多谢大娘子开恩。”
沈妙贞看的满脸疑惑,这个可儿又是谁。
那丫鬟退了下去,江秀雪叹了一口气才道:“我也不瞒着你,这个可儿是七郎身边的通房,这丫头实在是个有心计的,我刚嫁过来,她便诊出了有孕。”
“……”沈妙贞惊讶瞪圆了眼睛:“你刚过门,她便有孕,难道不是谢家对你的下马威,你的脾性,居然也能忍得住。”
江秀雪面色淡淡:“七郎跟我保证了,每次他都给了那可儿避子汤,我婆母也觉得面上无光,拉着那个丫鬟,交给我处置,要打要杀,孩子留不留都是我说了算。”
“七郎真诚,
', ' ')('我婆母也没有为难我,反而处处顺着我,我何苦做那恶人,便留了这丫鬟一命,等她先生下孩子再说。”
沈妙贞往日看到的江秀雪,都是明媚又活泼,性子像个孩子一般,没想到嫁了人,倒有了正室大娘子的风范了。
“你,你也忒心大,就不怕她生下庶长子……”
江秀雪眸中一黯:“这个不怕,七郎已经允了我,不论她生下的是男还是女,都会交给我抚养。我这一辈子也不知有几个孩子,能不能都养的住,庶出子在我手里是个保障,而且就算我有了嫡子,庶出的孩子们对我的孩子而言也是个臂膀,左右这些庶出子,也分不了家产。”
“就是这些通房小贱人可恶,你道这个可儿是如何怀上的,每每喝了避子汤,她便寻个没人的地方捅嗓子眼,也吐出来,谢家也是要面子的人家,婚前有子,说出去打的是他们自己的脸面。”
江秀雪口中,对这些通房姨娘的厌恶,简直溢于言表。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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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妙贞面色一白, 垂下头去,默然不语。
江秀雪说出话来,方觉得自己失言, 眼前她的这位好朋友不也是个通房丫鬟,妾姨娘?
她急忙拉住沈妙贞:“好妹妹, 我说的是可儿那些心大的丫鬟, 并没有说你的意思, 你别往心里去。”
沈妙贞却笑得勉强, 人处在什么位置,自然便是什么立场,江秀雪再喜欢她, 跟她交好, 也是世家培养的贵族小姐,自己又是为人正室, 做主母的哪有不讨厌丈夫身边这些妾的呢。
江秀雪心中明白,她这是钻了牛角尖了, 安慰道:“你的性子这样温柔,素日服侍表哥也不肯行差踏错,自然跟这些心大争宠的小丫鬟们不一样。”
“说句实话,我愿意跟你一起, 嫁一个丈夫,我们姐妹俩在一处, 说说笑笑的, 这日子也熬的过去,奈何表哥不愿放人。”
沈妙贞笑了笑, 没有接这个话茬。
江秀雪摇摇头:“好妹妹, 这一回见到你, 我怎么总觉得你状态着实不太对劲呢。”
总觉得她人是在这的,可魂儿却没了,不知在何处游荡。
江秀雪很是担心:“可是表哥移情别恋,又纳了别人了?”
沈妙贞一愣,否认了她的猜想:“公子他,对我挺好的,也没有纳别人,公子那种有些洁癖的人,不会轻易的为女人动心,更不会随随便便就纳妾娶妻的。”
她看向了院子角落,一束开的正艳的芍药花,目光悠远而迷茫。
“我只是自己有些事,一直想不通罢了,没事的,我会想通的。”
江秀雪的眉头皱的都挤到了一起,恰巧此时刘大夫来回话,她先问了那个可儿的情况,得知她胎内安好,纵然厌恶,江秀雪也算是略放下心来。
她叫刘大夫给沈妙贞诊脉,沈妙贞觉得自己没有病,奈何受不住江秀雪这么殷切。
为了叫她放心,便也只能伸出手腕来。
刘大夫见沈妙贞穿着虽然素淡,可衣裳首饰都是上好的,素净中带着贵气,一张芙蓉面更是美得惊人,还以为也是哪家的夫人小姐,不敢怠慢,铺上了帕子,便开始把起脉来。
“如何?”
见大夫眉头微皱,江秀雪扯着帕子问道,这般关心的模样,倒是比对那个怀孕的妾侍还上心。
“敢问,您是否有腹胀嗳气,不思饮食的症状?”
他摸不准沈妙贞是不是嫁过人,只能模糊的称了一声您。
沈妙贞点头:“是,偶尔确实会有,吃不太下饭。”
大夫摸了摸胡子,点点头:“有时候也会有胸闷胁痛的感觉吧,只是这种感觉不太明显,所以平日里也不太在意。”
这个大夫,倒是有点真本事,沈妙贞点点头:“应该没什么大碍,苦夏而已,天气热的时候便不想吃饭,闷的时候便有些喘不上起来。”
“您这是气机郁结导致的郁症,肝火上逆,口干口苦、胸闷胁胀,则精神抑郁,不思饮食。若久郁伤神,则营血耗损,心神失养,您还是要多多注意自己的身子。”
江秀雪显然没想到,只是顺便让大夫诊诊脉,她心中怕是因为沈妙贞怀了孕,这在主母进门前,妾侍便有孕,实在不像话,可沈妙贞若真的怀了,她作为好姐妹,也要为她打算才是,至少得保住她这个孩子。
却没想到,这一诊脉,诊出了一个郁症。
“刘大夫,这郁症要怎么治呢,可有干系?”
刘大夫摊开纸张开始写方子:“这郁症可大可小,在下只能开些疏肝理气的汤药,然而这乃是心病,心病需要心药医,若是自己想不开,吃什么药都没大作用。”
江秀雪谢了大夫,叫丫鬟包了些铜钱作为赏钱。
送走了那大夫,她才开口问:“你到底是怎的了,怎么来了西京还得了个郁症?是不是表哥待你不好?你别怕,跟我说,表哥若不好好待你,我便把你讨来,跟着我,总不会叫你受
', ' ')('委屈。”
“我……就是一时想不开,没什么事。”
“表姑娘,这件事,您别告诉公子。”沈妙贞沉吟片刻:“公子他,要准备考科举,事多繁忙,我实在不愿叫公子为我的事忧心。”
江秀雪抿着嘴唇,满脸的不愿意:“好,我不说,可是你也得自己保重身体才是,小小年纪得了郁症,这真是奇了怪了。”
江秀雪眼睛一亮,拽住她的手:“你出来也难得,不如跟我一起去外头逛逛,我来西京还没去这边的首饰衣料铺子逛过呢,我看了七郎送过来的聘礼,跟咱们洛京的风格很是不同。”
“今天便去吗?”
沈妙贞一愣,没想到她心血来潮,说走就走。
“自然是今天,正好咱们可以在蓬楼里吃一顿,可儿那小贱蹄子都能使银子吃,咱们自然也能。”
江秀雪说做就做,将身上新妇的衣裳换了下来,换了一身日常的秋香色锦衣,叫下人拴马,告诉谢家老夫人她要出去逛逛,午膳不在家里吃。
说完便拉着她上了马车。
“西京这边有个珍园,号称比肩皇家园林,算是天下园林之首,咱们花银子就能进去逛一逛的。”
“珍园?”
“你来西京都住了小半年了,都没去这园子玩一玩?现在正是姹紫嫣红开个遍,好看的时候呢,表哥都没带你出来逛一逛吗?”
沈妙贞笑笑:“天气热,我不爱出门,公子也忙得很,平日里不过在家里的小园子纳纳凉罢了。”
“表哥也真是的,实在不解风情。”
江秀雪兴致勃勃,沈妙贞只是安静的跟着她,她很喜欢明媚活泼的江秀雪,也不愿扫了她的兴。
珍园乃是温家的私产,就是沈妙贞有过几面之缘的那位温小公爷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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