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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要做那个,将他拉下神坛的罪人。
咽下喉中的酸涩,沈妙贞攥紧了手心,一直在告诉自己,不要后悔,不要去想。
这辈子,能遇到公子这样惊才绝艳的男人,已经很够了。
陈夫人的眸中闪过一丝心疼,看到这个丫头,就像是看到了当初的自己,然而她有一个能为了自己牺牲的陈太青,而这个丫头却没有。
她跟这女孩儿如此投缘,也越来越喜爱她,想要为她打算一二。
“丫头,你愿不愿意,认我为母?”
沈妙贞一下子愣住,不知所措起来。
陈夫人摸了摸她头顶有些毛茸茸的发顶,交心一样的说道:“我与夫君虽然不是什么名声在外的世家豪族,却也有些地位,我瞧着你投缘,想认你做干女儿,你若是成了陈太青的义女,哪怕做妾,这裴家和……将来裴六要娶的正室大娘子,也会顾虑一二。”
陈夫人说的是大实话,普通奴婢出身的妾,卖身契都在主子手里攥着,当真是任人拿捏。
见沈妙贞愣着不动,陈夫人还以为她是不愿意,心情难免也有些低落。
“好孩子,你是不是不愿意,我……我虽然曾沦落过教坊司,却也是出身清流人家,我爹爹没出事前,是户部左侍郎,我们赵家……哎,曾经的事便不说了。”
眼看她情绪越来越低落,都要强颜欢笑。
面前的沈妙贞一双猫一样的大眼睛,忽然流下泪来。
陈夫人愕然,她没养过孩子,曾经怀上的那个,因为陈家宗族的逼迫,也落了胎,也是因为这件事,陈太青才恨上了宗族,发誓再也不会和宗族往来。
豆大的泪珠从皎月一样的脸上,连珠似的坠落,陈夫人心疼坏了,急忙给她擦眼泪:“你这孩子,哭什么呢,你若不愿意……”
“我没有不愿意的。”
沈妙贞伏在她的膝头,痛哭失声:“夫人,我没有不愿意,我只是,我只是……”
“已经很久,没有人这样为我考虑了。”
她心头的委屈和难受,在这一刻都倾泻出来,当年家里遭灾,娘亲和弟弟都病了,需要银子治病,阿爹和哥哥找不到工作,给人做短工,一天只能混一口杂粮馒头吃,根本养不活全家。
不得已,只能将她卖了。阿爹至少还有些良心,没把她卖到青楼里头赚更多的银钱,可饶是如此,她心里当真没有半分的怨气吗?
公子待她也很好,至少在外人看来,是那样的宠爱她,但是公子待她的好,远远比不上他对权力,对青史留名的野心。
公子他,霸道的将她留在身边,从未给过她选择,在公子的潜意识中,她就不可能拒绝,成为公子的女人,妾侍,一飞冲天麻雀变凤凰。
他是在为她考虑过,可也明明确确的告诉她,不要让他为难。
她是个懂事的好姑娘,不会让自己的恩人陷入难堪的境地,所以她忍耐着,压抑着,只要公子高兴就好。
自从亲娘徐氏去世后,在没有人能够这样关心她,爱护她,为她考虑这些事。
沈妙贞哭了?
有意无意关注着她的情况的裴境坐不住了,立马想要起身过去,被陈太青拦住。
“怎么,你是对我夫人不放心吗,难道还能欺负她一个小姑娘?”
陈太青略带讥讽的眼光,阻止了裴境的脚步。
“好孩子,这么说,你是愿意的,不是嫌弃我的身份?”陈夫人也有些激动。
沈妙贞抬起一张哭的泪眼八叉的小脸:“我是什么身份,怎么会嫌弃您,您这样为我着想,我怎么会不知好歹呢。”
陈夫人喜不自胜,拉起沈妙贞的手,走到陈太青与裴境面前:“夫君,我们现在多了个女儿,你可喜欢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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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夫人早就跟陈太青说过此事, 有意收沈妙贞这孩子为义女,陈太青虽然多年不跟宗族联络,但跟自己的亲兄长弟弟还是有走动的, 而且以他的名望,收一个出身农户, 给人做侍婢小妾的姑娘为女儿。
说不出不仅面上无光, 还会被权贵圈子鄙视。
但陈太青可不是普通人, 他十几岁时就说出朱门酒肉臭, 不欲与权贵同流合污,是个十足的叛逆少年。
要不也不会坚持娶沦落教坊司的青梅竹马为正妻,家族不同意, 就直接闹翻, 带着媳妇儿跑到深山隐居。
就算老了,也是个叛逆老头。
陈夫人跟这姑娘投缘, 小姑娘讨喜,得了他夫人的欢心。
而且他也十分了解夫人的心思, 无非是物伤其类,看着生的这样好看的女孩儿,比那些大家小姐还要出色,无非是没有个好出身, 只能做妾,陈夫人想到了当年的自己。
当年, 年少的陈夫人, 有他陈太青护着,纵然沦落教坊司, 也没吃多少苦。
可裴六怎么看, 都不像为了女人冒天下之大不韪的男人。
自家夫人心生怜惜, 他这个
', ' ')('爱妻牌,怎会不顺着夫人呢,那些世家权贵越是看不上的事,他便越是爱做。
陈太青笑道:“如此甚好,甚好,我陈太青老来得了这般俊俏懂事的女儿,老天实在对我不错。”
陈夫人也笑了:“夫君瞧瞧,这丫头生的这样好看,可有我年轻时候几分风姿?”
陈太青倒是仔细看了看,只觉得这丫头着实生的漂亮,这么一说还隐约觉得有些眼熟,就是一时想不起眼熟的地方。
他们两人这样商量,全然没询问裴境的意见,而裴境这个做主人的,拿着沈妙贞的卖身契,按理说,是应当征询他的意思,被如此怠慢,他这样外表温润谦逊,实则心高气傲的人,居然没有半点怒气,不得不说,十分古怪。
而裴境的表现,倒是让陈太青侧目两眼。
敬了茶后,这女儿就算是认下了。
陈夫人看了一眼满面笑容的裴境道:“既然这丫头已经成了我们义女,她的事,我们做义父义母的就不能不管,六公子,这孩子在你身边,你可不能欺负她啊。”
裴境拱了拱手,笑容不变,目光看向沈妙贞的时候,充满了柔和的暖意。
“请夫人放心,我会好生待她,绝不让旁人欺负她。”
裴境何其聪慧,陈夫人的话不必说的有多明白,大家都是聪明人,他加重了旁人两个字,已经昭示了一切。
陈夫人对裴境的识趣很是满意,相信,有了陈太青义女的身份,裴境也会待这姑娘多上心些。
回去的时候,裴境默不作声,沈妙贞心中忑忑,不敢说话,然而最终打破沉默的也是她。
“公子……生气了吗?”
裴境好像在思考着什么,一直在出神。
听到她的话,回过神来看她。
此时她受惊吓一样的望着他,怯生生的,像是一只距离成年没多久的小猫咪,耸动着粉嫩的鼻尖,对于初次见面的陌生人,求摸摸。
裴境对自己的联想,一下子就轻笑出声。
他伸出手抚摸着她的脸蛋,就像是抚摸着小猫咪的皮毛,不带任何男人对女人的□□,然而她在这轻柔的动作中,感受到了无尽的怜爱。
“我为什么要生气?”
他笑着望着她。
沈妙贞微微偏过头,躲开他幽深的视线:“我认了义母,没有跟你商量,我以为你会生气。”
裴境微微一叹:“我是掌控欲那么强的男人嘛?”
“陈夫人很喜欢你,这是你自己的幸运和造化,我为什么要阻拦?”
“唯一遗憾的大概就是,陈夫人倒是走在了我前面,原本,我就是想回去后,把身契还给你,到时候再给你置办一些嫁妆,以贵妾的身份进门。”
“现在你有了陈太青这种北方仕林中名望很高的大杰做义父,哪怕只是个虚名,也很值了。”
哪怕只是虚名,但陈太青成了她的义父,传出去,也会有不少家道中落的少爷或是寒门子弟,愿意娶为正妻吧。
裴境心里有些酸。
“没关系,这样挺好,既然认了一门亲,你便尽尽孝心,平日多多来往走动,陈家没准还能成为你的靠山。”
裴境不仅没生气,反而还鼓励她跟陈夫人多多来往,不得不说,沈妙贞松了一口气。
也更加信了公子的话。
除了没有正妻的位份,他什么都能给。
陈太青可能只是顺着夫人的意愿,而陈夫人是真的很喜欢她。
哪怕只是这么一点点的善意,都会让沈妙贞觉得可贵,想要珍惜,不想失去。
她也的确如自己说的那般,真正的将陈氏夫妻当做自己的亲人来看待,不仅时常去山里陪伴。
天气渐渐冷的时候,她就将冬日御寒的衣物,给他们做了出来,都是今年的新棉花,她亲手做的冬衣。
因为得知陈太青有老寒腿的毛病,她还专门做了几幅护膝,不同于外头买的那种,她做的带着口袋,里面可以放药包和小型的香薰炉子,装在里面熏着药,跟艾灸的效果是一样的。
陈太青收到这几副护膝,爱不释手,本来只是看着夫人的面才收下这个义女的,现在却在沈妙贞的真诚与真心吓,当真对她另眼相看。
“夫君一开始还不在意,你瞧瞧,这个女儿可是贴心?”
陈夫人脚上穿着的,是沈妙贞亲手绣的一双鞋,里面加了厚实的棉,绒绒的穿在脚上暖和极了,鞋头绣着精致的牡丹花,鞋尾还坠着流苏。
不仅暖和,还十分的合脚舒适,陈夫人自己都做不出这般合脚的鞋。
而陈太青也有两双,都是沈妙贞亲手做的。
陈太青此时也不再端着:“这丫头确实有些孝心,她这么上道,老夫就得好好待她了,裴六那小子若是欺负她,少不得咱们得给丫头出头。”
陈夫人叹道:“夫君,咱们这一回回西京,你当真下定决心要为那位殿下效力?”
陈太青捉住夫人的手,拍了拍:“放心,此事
', ' ')('我心里有数,定不会押错宝,叫夫人跟着我吃苦。”
她担心的明明不是这些。
陈太青继续道:“只是这一回回去,我虽不与宗族来往,但这嗣子的事,却不容咱们再拒绝了。”
“窈娘,我们没有孩子,若是将来我百年后,你一个女人,没有依靠,我总是不放心,不如选一个,将来也能支撑门楣,叫你不至于被欺负。”
陈夫人已然要哭出来。
“别担心,这件事你来定,总要选个你喜欢孩子。不过我大哥和弟弟家的几个,都不算太出色,读书上怕是没太大的造化,不过只要能孝顺你,也就行了。”
“我岁不喜欢裴六,但他实在出色,咱们对那丫头好一些,他承了咱们的情,将来也能照看一番我们的嗣子。”
陈太青年岁已过半百,不得不为心爱的夫人以后的日子考虑,可以说他考虑的十全十美。
陈夫人却叹气,并不大看好沈妙贞与裴境。
“若是想跟裴六做姻亲,夫君这个主意怕是打错了,我看那姑娘虽然出身农家,可并非是可随意折辱的,她心里有许多心思,都没说出来。”
“女人的心思深着呢,哪一天被伤的深了,怕是这姑娘不是会委曲求全的。”
陈太青哈哈一笑,不甚在意自己的打算是不是会落空:“那样岂不是更好,我一看裴六那张脸,便气不打一处来,小小年纪,却神神在在,比我这个老人还能装,这丫头能治一治他身上的傲气岂不是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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