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羽的手指瞬间僵住了,他听到沈翼的声音从头顶之上传来,那么决绝那么冷漠。
话说的冷酷又无情,不带一丝回转的余地:“你不是我弟。”
一句话彻底压垮了他的心防,让所有坚强一瞬间褪色。
他好像被人强行抽掉了脊梁骨,整个人都塌了。
以往根本舍不得他流一滴泪的沈翼,现在对他的眼泪完全无动于衷。
原来,再坚定的爱哪怕说的像誓言也有被收回的时候。
曾经被偏爱到有恃无恐,如今卑微到尘埃里也无人在意。
靳羽失魂落魄地垂下了手,整个人瘫在那。
那一瞬间,仿佛被冰水从头到脚彻底淋透,他心里终于清清楚楚地明白,他连哥哥都没有了。
哥哥也不要他了。
从此,他就是个真真正正的孤家寡人,在这世上,了无依靠。
“啧。”对着镜子呆立良久,靳羽轻轻咂嘴,有点看不下去自己这副僵硬的要死的表情。
他揉了一把自己的脸,努力扯起嘴角笑了一下,跟着又收了回去。
因为,他发现这比哭还难看。
钢琴手吴昊平时和靳羽接触的要多一点,从刚才就一直沉默地注意着靳羽的举动。
他觉得今天的靳羽十分古怪,尤其是现在。
倒不是像其他人那样被惊到了,他只是觉得此刻的靳羽似乎心情不好,不是刚刚进来时那种情绪不高,而是情绪不好,这两者还是很有差别的。
平时根本没见他这么注意形象,结果现在居然对着镜子照了半天。
还用上了定型剂处理头发,实在不像他。
而且,最关键的是,靳羽整个人的气场都变了
——平时根本没有今天这么的犀利,像是突然受了什么刺-激似的,原本未开刃的刀被磨出了锋利的刀口,冒着森森寒气,危险性极度上升。
以至于突然听到这一声带着冷意的咂嘴声,他也没敢开口问靳羽怎么了。
旁边剩下的三个人还在聊刚刚的话题。
“不过还是很奇怪,你说这个过生日的人关系圈这么厉害,为什么要来我们酒吧庆生啊,搞个国际大酒店不是更排场?”鼓手念念叨叨,不太理解有钱人的想法。
这显然触及到了贝斯手的知识盲区,他也没有答案。
“谁知道呢,也许就是觉得酒吧氛围好?又或许是酒店不好定吧。”
与此同时,几公里之外的一栋别墅内,刚结束了工作从新公司回到住处的沈翼收到了来自他母亲齐慧的催促:“小翼,快点收拾收拾下来,今晚你弟过生日呢,别耽误了时间。”
说着,齐慧又抱怨了他一句:“往年小钰过生日,你都跑回国,从来不出席,今年好不容易我们都回国了,这次小钰过生日,你可一定要去,不要给我找别的理由了。而且,靳家的人也在呢,到时候要在背后说你的。”
“知道了,你把地址告诉我,我会去的。”沈翼漫不经心地随口应了声,却并没有急着去换衣服,而是坐在那翻出手机,曲着长腿,低头敛眉,给自己的私人助理李叶发消息。
[找到没有?]
李叶那边回复的很快。
[对不起,老板,靳羽学校那边没有问到情况,他们也不知道靳羽去了哪,我正在联系他的好友余淼,但目前还没有收到回复。]
说实话,李叶回复这条消息的时候真有点后悔,要是他早知道靳羽一毕业就会消失,找不见人,当初他就应该自做主张先找人跟着靳羽。
那现在也不用连个人影都看不到,凭白让老板着急,显得他办事不利。
不过,说到底这还是老板自己的过错,谁让他不同意他这个跟踪人的提议呢。
得知没有靳羽的消息,沈翼的脸色瞬间暗了下去,眉眼深凝。
他回国才两天,一回来就去了靳家,结果靳家告诉他没有小乖的踪迹,不知道他去了哪。
好端端的一个人,从学校毕业后就这么不见了。
靳博洋的言辞中并没有一丝一毫的在意,只轻飘飘地和他说:“他已经是个成年人了,有自己的想法,我还能把他绑在家里不成。都毕业了,自然是他爱去哪就去哪。”
甚至到后来,他还讥讽起沈翼来:“再说了,我有必要和你交代他在哪吗?他是我儿子,你是他什么人?也敢来质问我?”
沈翼坐在那,回想起这事来,心一下子变得很沉。
他侧目看向卧室的床头,深邃的目光凝固在那。
那里摆着一张相片,是他和小乖的合照。
这张照片的拍摄时间还是七年前的除夕夜——当时,两人在南城沈家后花园里赏景,远处在燃放烟花,小乖在笑,他看着小乖笑,一旁的管家给他们拍下了这张照片。
这是他们的最后一张合照。
那时,小乖还叫沈羽,不姓靳,是他的弟弟。
那时,他也还没做下那个决定。
沈翼对着照片沉默着看了半天,连时间都模糊了过去,直到楼下传来汽车发动机的响声,他才收回走远的意识,然后低头又给李叶发消息。
[让人找找酒吧之类的地方,他喜欢唱歌,也许会去这类场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