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再说一遍?”景钰咬紧了牙关。
他现在不是在疑惑了,已经到了十分生气的状态里。
这样的人,这样的情况,怎么可能让人觉得不生气?傅凉旭是在干什么?他还是忘记了薛芷夏是么?
可是看他的样子,分明就像是认得自己,也知道了很多其他的认知,已经完整。
旁边的医生伸手拦住了景钰,对他说:“我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他确实已经恢复记忆。”
薛芷夏听到了这句话之后,抬起了自己灰蒙蒙地眼睛,一直注视着医生的方向,有预感。
医生接下来要说出的话,应该就是对她的死刑审判。
接下来的话,好像足够她在地狱里面,挣扎一辈子,永远都走不出这个牢笼,也永远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应该去怎么完全清醒了。
医生推了推自己的眼镜。
“如果我的判断没有失误,那么现在他已经,恢复了他的记忆。”
“那为什么他叫薛芷夏是谁都已经想不起来了?”
景钰冷笑了,“这算哪门子恢复记忆?”
医生点了点头,似乎是在犹豫着不知道应该怎么开口,然后看了一眼薛芷夏,判断情况。
大概隔了十几秒钟,他才慢悠悠地开口了。
“但是,他排斥了有关于她的所有记忆。”
薛芷夏往后面退了两步。
人在极度震惊的时候,原来真的不能够保持自己的平衡了一样。
她其实已经知道了这个结果,但是在重新听到一次的时候,已经彻底觉得震惊,觉得痛心了。
他是什么意思?
也就是说,傅凉旭记得全部的人,但就是唯独,已经不记得,不记得她薛芷夏?
这样的结果,谁又能够受得了?
薛芷夏已经开始摇头否认了,几乎是下意识地动作一样。
“你在说谎,他不会不记得我的,你这是没有判断好情况,你一定是搞错了,对不对?”
薛芷夏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出这么一段没有逻辑的话,傅凉旭就这么冷冷地看着她,还是把她当成一个彻头彻尾的骗子。
就这么排斥着有关于薛芷夏的一切,深信自己判断。
景钰也忍不住了:“这种情况,有没有什么解释?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呢?原因?”
医生还是犹豫着看了薛芷夏一眼,然后才继续回答。
“一般情况下,是由于太多刺激了。”
“傅先生呢潜意识里面,已经受到了她的相关刺激,所以在这样的情况下意识主动保护。”
就算是他不接着说后面的话,薛芷夏也已经明白了,傅凉旭就是因为从她这儿躲避开了,之前发生的一切,虽然傅凉旭自己可能没有察觉,但是已经给他的大脑带来了压力。
出于一种自我保护的目的,大脑删除了有关于薛芷夏的记忆,让主人在受创之后再来慢慢恢复。
可是傅凉旭即使就算是听到了他们的对话,也不觉得自己跟这个女人有什么瓜葛出现着。
这个女人,在自己的记忆里,就是一个不曾存在的角色,任何环节都没有她,她出现的毫无根据。
他向来是只相信他自己看到的,相信他自己听到的,相信他自己的主观判断,至于其他。
他不在乎,也没有时间在乎。
可是他还清楚地记得,自己有一个儿子,正在死亡线边缘徘徊,所以他提问了:“医生,现在我儿子的情况到底怎么样了?暂时不会有太大的问题吧?”
饶是景钰,现在也替薛芷夏觉得愤怒了,凭什么关于薛芷夏一切,说忘就忘?凭什么这样。
薛芷夏现在已经摇摇欲坠了。
傅凉旭所说的每一个字,对于她来说都是一种极刑鞭挞啊。
他甚至都还记得儿子,但是已经忘记了儿子的母亲是谁。
对于薛芷夏来说,这好像是命运一个巨大的讽刺,一直到了现在,她也没有办法接受这样的结果,没有办法有任何的反应。
景钰已经在为薛芷夏打抱不平了:“你都记得小家伙,却不记得小家伙的母亲了么?”
傅凉旭瞥了景钰一眼。
似乎觉得自己没有跟景钰熟悉到这种可以探讨自己家事儿地地步。
“景钰先生,你是不是管得太多了?”
他翻身下床,一直病殃殃地躺在床上,让他不满。
“如果你没有其他的什么事情的话,就可以离开这个地方了。”
傅凉旭礼貌地发出了逐客令。
“不好意思,但是我想我应该要好好休息一下了,你说是不是?那我就不送了,请便。”
景钰气结,带着薛芷夏就想离开这个病房.
但是后者轻轻停止住了,她回过头看着他。
“傅凉旭。你是不是,真的想不起来我是谁了?”
她的声音很低,似乎已经到了尘埃里。
傅凉旭对于薛芷夏这个女人,本来是一种极其不屑的态度,但是他现在突然觉得变化了。
所以傅凉旭低下了眼,或许这个女人,没有自己想的那么不堪,她跟其他女人,还是不一样的感觉。
这个人,起码不是一个劲儿地往自己身边凑,而是这么远远地看着自己的眼睛。
薛芷夏一直觉得,眼睛是人类心灵的窗户,这句话看起来矫情,实际上是正确无比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