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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忠忙躬身道:“皇上,其实有个人在外候着许久了,也有话要对皇上说。”

榻前一盏紫铜鹤形烛台孤然耸立,曳下瘦长的影子,越发显得凄惶难言。皇帝慵懒道:“谁?”

进忠悄悄觑着皇帝脸色道:“茂倩。”

皇帝陡然坐起,厌烦道:“叫她早些出宫安分些,今日之事朕便不与她计较了。”

进忠赶紧趴下磕了个头道:“皇上,茂倩说,此事她若不说与皇上知道,宁可一头碰死在养心殿前的石阶上。奴才见她情愿一死也要上禀天听,才不得不来禀告。”

皇帝静了片刻,缓缓道:“唤她进来吧。”

海兰回到延禧宫中,已是中夜了。叶心服侍着她脱下半新石青色绣白玉兰花缎面狐毛大氅,接过她手中的珐琅透雕手炉,心疼道:“小主今儿在皇后娘娘那儿留得晚,赶紧歇息吧。这手炉都凉了,奴婢去换上炭,给您再暖个汤婆子睡下。”

海兰叹道:“姐姐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只有我陪着她说说话罢了。你自己也瞧见了,姐姐挨了那一掌,脸上肿成那样,也不知什么时候能消得去。”

二人正说着话,却见永琪从里头暖阁转了出来,迎上来请了安道:“额娘总算回来了,叫儿子好等。”

海兰见他满脸关切,甚有孝心,一时欢喜,也有些诧异,“你这孩子,这么晚了也不回自己府里,在这儿做什么?成家立室的人了,也不怕你福晋惦记。”

永琪忙笑道:“今儿原是见外头送了好些紫貂皮子和人参来,所以儿子特意挑了好的,送来给额娘和皇额娘。”

海兰听他提及如懿,不觉喟然忧惧,“如今你要见你皇额娘,也不大方便。这些东西,额娘自会转交。”她看着长身玉立的儿子,不觉生了几分疼惜之意,“看你这么孝敬你皇额娘,也算姐姐没白疼你一场。”

永琪有些愧疚,道:“儿子本该亲自去向皇额娘问安。只是皇额娘如今的情形,儿子也得明哲保身些。”他扶了海兰坐下,“额娘也累了,暖阁里儿子刚叫人添了热炭,您快坐下歇歇。红枣银耳羹也刚煨好,热热的正好用呢。”

海兰见他这般细心,愈加安慰,拉了他一并坐下,道:“你素来孝顺,额娘都知道。”

永琪见无人在旁,踌躇片刻,低声道:“额娘与皇额娘亲厚,那也是应当的。只是也得小心些,免得惹皇阿玛不悦。”

海兰摆摆手,接过叶心添好的手炉捧着,温言道:“自你出生,额娘便是无宠之人,何必在意这些。”她面色微微一沉,有些不豫之色,“你素性谨慎,又文武双全,你皇阿玛便视你为第一得意之人。你明哲保身是不错,对你皇额娘的孝心也不必尽在明面上。可内里,你皇额娘疼你可不亚于她亲生的永璂,你心里可得明白。”

一席话说得永琪冷汗涟涟,忙敛衽跪下道:“额娘的话儿子怎会不知?只是自三哥离世,儿子便是长子身份,不得不万事斟酌,便有对皇额娘十二分孝敬之心,也只敢露了三分。毕竟皇额娘与皇阿玛不睦,儿子也不敢在明面上过亲近了翊坤宫。”

海兰瞥他一眼,语意清冷,“你这个想头固然不错。若不是你天资聪颖,又谨小慎微,也无今日气候。”她见永琪一味低头,亦是不忍,“地上湿寒,别尽跪着了。入秋腿上的附骨疽更易发作,总是隐隐作痛,益发得小心些。”

永琪下意识地摸了摸腿侧,也不以为意,“太医总是那些套话,什么三阴不足,外邪过盛。左不过黄豆大小一颗,不痛不痒的,也没什么。”

海兰叹道:“你离宫开府,自成一家,虽然有福晋替你操持,自己也得事事留心。”她一顿,似想起什么,“我听跟着你的诚贵说,你身为兄长,在书房读书勤勉依旧,可堪榜样,而且下了学……待令贵妃的几个阿哥也极好。”

永琪嘴唇微微嗫嚅,还是坦然道:“令娘娘协理六宫,深得皇阿玛宠幸。儿子疼爱几位年幼的弟弟,也是尽兄长的职责。”他略一犹豫,一双澄澈眼眸望着海兰道:“额娘在宫里资历虽深,但恩眷不隆,儿子这般做,也是希望额娘与令娘娘面上过得去,别损了额娘的尊荣清宁。”

海兰爱惜地抚一抚他的额头,叹息道:“你要强周全是好,但也别为求万全,什么事儿都自己忍着。年纪轻轻的,绸缪太过,也损心神。再说你素性要强,有什么头痛脑热也忍着不说,可自己身子总要当心。”她话锋一转,婉转道:“上回听你说起长了附骨疽,额娘急得什么似的,问了太医。说是先头的怡亲王父子都得过,确是不大要紧。你精于骑射,风餐露宿、骑马射猎所致也未可知。”她说着,语调一沉,有些不大好意思,“不过,太医也说,冷浴后贪凉寒湿侵袭,或房欲之后盖覆单薄,寒邪乘虚入里,也会成此疾。终究,你得当心你自己身子。”

永琪面上一红,旋即含笑道:“这个额娘大可放心。儿子的嫡福晋西林觉罗氏和侧福晋索绰罗氏都是皇阿玛、皇额娘和您亲自替儿子选的,她俩温良恭俭,实是贤妻。”

海兰扑哧一笑,轻轻点了点他的额头,笑骂道:“当着额娘的面心虚什么。额娘岂不知你对嫡福晋和侧福晋不过面上的情分,而索绰罗氏擅生养,你的几个儿子多是她所出,可你最心疼的还是格格胡氏。别的也就罢了,额娘只担心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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