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嫔笑了笑,起身道:“皇后,我这样打扮好看么?”
心头的酸楚一阵阵泛起涌动的涟漪,如懿还是勉力点头:“很好看,你的孩子见了你。会很骄傲他有一个这么美的额娘。”
玫嫔绷紧的神色松弛下来,温婉的点点头,接过鸩酒一饮而尽,并无一丝犹豫,她走到床边,安静地躺下,闭上眼,含着笑,仿佛期待着有一个美梦。药性发作得很快,她的身份剧烈地抽搐了几下,嘴角流下一抹黑色的血液,终于回复沉睡般的平静。
那是如懿最后一次凝视玫嫔的美丽,恰如晚霞的艳沉里含露的蔷薇,凝住了最后一刻芳华。这些年,玫嫔并非宠冠后宫,可年轻的日子里,总有过那样的好时候,露湿晴花春殿香,月明歌吹在昭阳。笑是甜的,情是暖的,那样迷醉,总以为一生一世都是那样的好时光,永远也过不完似的。
只是,终究年华会老,容貌会朽,情爱会转淡薄,成了旧恨飘零同落叶,春风空绕万年枝。
如懿摘下手钏上系着的素色绫绢,轻柔地替她抹去唇角的血液:“好好儿去吧。你最爱的孩子在下面等着你,和你再续母子情分。”
春风吹过,如懿觉得脸上湿湿的,又有些发凉,风吹得满殿漫漫深深的珠绣纱帷轻拂如缭绕的雾,让人茫然不知所在。
紧闭的门扇戛然而开,有风乍然旋起,是惢心闪身进来,她戚然望着锦榻上玫嫔恬静的容貌,轻声道:“娘娘,玫嫔小主去了?”
如懿微微颔首,夜风扑着裙裾缠丝明丽的一角,宛如春日繁花间蝴蝶的翅,扇动她的思绪更加烦乱,她按下心神,问道:“方才揆常在说玫嫔遣了自己的贴身侍女出去,是去了哪里?”
惢心眼波微流,低声道:“奴婢去查了,玫嫔遣了她的贴身侍女去过启祥宫,但启祥宫的人并未见她,连宫门都不曾开。奴婢想着,玫嫔与启祥宫素无来往,怎么巴巴地派人去了,问了那宫女,她也说不出什么头尾,只说玫嫔着她向嘉贵妃磕个头,若是见不着,在启祥宫外磕个头便走就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