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叹息一声:“是啊,都十二年了呢,哀家记得,你刚侍奉皇帝那年是十五岁。”
庆贵人垂下娇怯怯的脸庞:“是。太后好记性。”
“哀家记得,你刚伺候皇帝的时候,并不会唱歌。”
庆贵人害羞带怯望了皇帝一眼,很有几分眉弯秋月、羞晕彩霞的风采:“臣妾自知不才,所以微末技艺,也是这十二年中慢慢学会,闲来打发时光的。还请皇上和太后不要见笑。”
庆贵人这几句话说的楚楚可怜,皇帝听得此处,不觉生了几分怜惜:“这些年是朕少少冷落了你,以致你长守空闺,孤灯寂寞,只能自吟自唱打发时光,以后必不会了。”
玉研媚眼横流,笑吟吟道:“皇上待咱们姐妹,总是新欢旧爱都不辜负的。”
婉嫔亦打趣:“嘉贵妃难不成还说自己是新欢么?自然是最难忘的旧爱了。”
如此闲话一响,太后略觉得湖上风大,便先回去。只留了嫔妃们陪伴皇帝笑语。
彼时皓月当空,湖上波光粼粼,有三五宫裳乐伎坐于湖上扁舟之中,或素手抚琴,或朱唇启笛。笛声顺着和煦的微风飘来,细长有如山泉溪水,醇和好似玉露琼浆,丝丝绵绵宛若缠萦的轻烟柔波,在耳畔萦绕不绝,湖边彩灯画带,悉数投影在微凉如绸的湖水中,让人仿似身处灿灿星河之中。
皇帝与身侧的庆贵人絮絮低语,也不知是谁先来惊唤起来:“是下雪了么?”
此时正当三月时节,南地温暖,何曾见三月飘雪。然而,众人抬起头来,却果然见有细碎白点缓缓洒落,尽数落在了湖上,恍惚不清。
有站在湖岸近处的宮眷伸手揽住,唤起来道:“不是雪花,是白色的梅花呢!”
如懿惊喜:“人间三月芳菲盛,怎么此时还会有梅花?”
和亲王弘昼素来好风雅,便道:“皇嫂有所不知,孤山与灵峰的寒梅开得晚,或许还有晚梅可寻。再不然,附近的深山里也还有呢。”他转首惊叹:“寒梅若雪,此人倒有点心思。”
如懿微微不悦:“梅花清雅,乃高洁之物,只这般轻易抛撒,若为搏一时之兴,实在是可惜了。”
玉研托腮欣赏,手指上累累的宝石戒指发出炫目的光。只见一叶墨色扁舟不知何时已经驶到了漫天如虹的绸缎之下,一名着莹白色薄缦纱杉的女子俏立当中,举着一枝盛开的红梅和韵轻盈起舞。她的衣衫上遍绣银线梅花,上面缀满银丝米珠,盈盈一动,便有无限浅浅的银光流转,仿若星芒萦绕周身。画舫上的彩灯将湖面映得透亮,连夜空也有几分透亮,照得那女子眉目如画,顾盼生情,更兼大片月光倾泻如瀑,玉人容色柔美,如浸润星月光灿中,温柔甜软,人咫尺可探。更有身后青衫乐姬相衬,几乎要让人以为身处蓬莱仙岛之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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