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一番话得到其他妃嫔的认可,一个个都受尽了委屈的模样,苦苦哀求着江容远。不管真戏假戏,江容远最受不得也最头疼这般场景,他一时间是真的有些慌乱了手脚:“不是我为难,实在是父皇有令啊……”他这番话自是得不到认可的,那昭嫔抽噎一声:“殿下,你是天乾,自是不知我们地坤的苦,再这么熬下去我怕是等不到皇上回宫……”
江容远没有想到会有这么一出戏,又见宣相拱手站在一边,轻呵道:“贵妃娘娘,您怎可这般逼迫太子殿下呢?”宣贵妃被父亲这么一说,那般凌厉之气一下子就化了,也垂下两行泪来,像雨后的花朵,让人心怜:“父亲,别人不知,难道你还不知女儿吗?女儿也是大家闺秀,若非实在没办法了,怎么如此不体面地行事?”说着她走到江容远面前,几乎就要跪下央求,“殿下,求求你了,就让我们姐妹见一见陛下吧。我们只是想随侍塌前,也、也别无他念了啊……”
“请各位娘娘再宽我两日,”被逼到进退无路的江容远,只能让步,“待我启禀了父皇。”
“两日。”宣贵妃噙着泪,微抬着下巴,一双眼直视着江容远,“若两日之后太子殿下未能给我们姐妹一个满意的答复,我们便自行驾车去行宫面圣。”
“好。”江容远别无选择,只能应了。
目的没有达成,反被圈了进去,江容远懊恼不已。看他愁眉不展的模样,玉喜提了个意见:“殿下,您不如去找找宣小公子。宣相最是听宣小公子的,宣小公子又最是听您的。只要宣小公子肯为您开这个口,宣相那里便好办了。”
江容远听了更是心乱如麻、面色沉沉。玉喜见他没有应声,便继续道:“奴婢听说明天安国公府上要举办赏花会,各家公子小姐都会参加,宣小公子也在其列,不如……”
“不行、不行……”江容远沉默许久,还是摇了摇头,“我身为一个天乾,却要利用地坤的感情成事,也太过卑鄙了。况且……”和宣仪的那份感情是他心中的一片净土,他不想就这么玷污了去。
“殿下。”玉喜还想劝道,“宣小公子与您情深意笃,日后定是会喜结良缘的,帮您也就是帮他自己啊。”
江容远一愣,但还是摇头:“不行、不行……”
第二日的安国公府前,一个僻静的角落里停着一辆不起眼的马车,马车前静立着一个人影,正是江容远。
“殿下。”玉喜看着自家主子下了车又不进门去,只躲在角落里看着安国公的大门发着呆,不免有些着急,“殿下,这赏花宴都快散了,您怎么光在门口站着啊。”
说着门口便传来一阵喧闹声,原是天色渐晚,各家准备打道回府去了。江容远于人群中一眼就看到了宣仪,许久未见,宣仪的眉眼间竟染上了愁绪,乖乖巧巧地站在他母亲身边,被叫到名字的时候才会略微点点头露出一个浅而淡的笑容。曾经那个扬着明媚笑容、咋咋呼呼、天真烂漫的小仪不知何时竟已不见了。所有人都在被迫舍弃、长大。
“走吧。”看着宣府的马车走远,江容远转身上了马车,淡淡地吩咐道。
“殿下,怎么就回去了?”玉喜不解。
“够了,”江容远踏上车厢的脚顿了一下,低低地说了声,“已经够了。”
那是他最美好的东西,即使现在已经无比脆弱、伤痕累累,他也不能够再去添上一道伤痕。
“公子,刚才那是太子殿下吧。”另一辆马车里金玉问着自家公子,“来的时候便瞧见了,太子殿下是来见公子的吧?公子怎么不去见一面?”
宣仪微微掀起车窗帘布,外头早已看不见那个角落里的身影。他咬着唇,很快就放下帘子来,只咬着唇摇摇头。
他想起昨日父亲特意来找自己谈话,和他说了容远哥哥的处境。他自是焦急万分,求着父亲快些去帮帮他。父亲却笑了,和他说:“仪儿,你还没能看透吗?你的容远哥哥是天乾,天乾说的那些誓言怎么能当真呢?他以后若是当了皇上,那更是叁宫六院,就算你们青梅竹马,那又如何呢?花有尽时,可他却是有无尽的春天。”
他当场就呆住了,想要和父亲辩驳,可什么都说不出口,因为他明白父亲所说的都是对的。他不会是容远哥哥的唯一。就像现在,容远哥哥有了一个名正言顺的妾室,而他只能躲躲藏藏、连容远哥哥的面都见不了。
“好孩子。”父亲摸摸他的发,“这两日太子可能会来找你。他若不来,我还当他是个天乾,他若来了,你也别理睬他,只说不能违抗圣旨、私自相会就是了。”
“为什么?”宣仪不解。
“若容迪顶替了他的太子位,一个失势的前太子便很难立足,那他不只能依附于我们宣家、依附于你了呢?就算把他圈养在我们宣府,又有何不可呢?”
“到那时,他便是你一人的天乾、你一个人的容远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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