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屋中除却谢玦与武晰,还有翁鸣隽与石校尉。
谢玦目光冷沉的望了一眼武晰。
只有他自己知道,那一脚多少掺杂了一些私人的情绪。
虽尚未发现武晰的端倪,但谢玦对此人的厌恶之感日益倍增。
目光一抬,便见妻子已经站在了门外。
若今日真的是妻子所筹划的,那么这武晰十有八/九不正当。
谢玦明白若没有那些梦境,也不知妻子的际遇,对武晰更没有憎恶,那也会因武晰德行有亏而不再重用他。
若是妻子所谋划,那目的便是这个。
武晰被踢倒在地,嘴角也因这一脚而溢了血。
在闷咳了数声之后,从地上踉跄站起,声音费力的解释道:“属下真的只是上个茅房路过而已,并没有欺辱那个婢女,还请侯爷明察!”
翁璟妩跨过门槛,从外走进了厅中,走到了谢玦的身旁。
她有些惊讶谢玦会这么武断的就对武晰动脚。
以她对谢玦的了解,应该会调查后再动手才是呀?
不过,早做决断也是好事。
翁璟妩看了眼武晰,从容自若地与厅门看守的西霖吩咐道:“把婉娘找来当面对峙,定不会冤枉了武校尉。”
武晰还想为自己解释,谢玦冷眼睨去,声沉如水:“等人来了你再开口。”
说罢,径直撩袍在座上坐下。
翁璟妩也走到一旁坐下。
武晰一时有口难能开口,再者被踹了一脚胸腔,整个人的面色苍白得很,额间已隐隐冒了冷汗。
约莫半刻之后,西霖与明月从外走入。
明月低首垂肩的与座上的两位主子说道:“婉娘情绪很不稳定,一说要来指认欺辱她的人,她的情绪就崩溃了。”
“虽是如此,但奴婢也套出了一些话,婉娘说那人一身酒气,带着红脸脸谱的面具,对了,那人的掌心上有一层厚厚的茧子。”
武校尉忙辩解道:“属下从茅房出来便听到这屋中有声响,便好奇地走了过去,还没走进屋子,便看到了有一个戴红色脸谱的男人从屋中出来,因属下喝了许多的酒,反应一时迟钝,便被那男人给跑了!”
“那脸谱就是男人跑走的时候扔过来的……”话语一顿,武晰忽然反应了过来,惊道:“那人想要我做替罪羊!”
翁璟妩袖下的指尖轻轻点着,面色淡淡。
明月看向了一旁的武校尉,小声道:“武校尉一身的酒气,身旁又有那红脸谱面具,而且武校尉是武职,掌心上也是茧子……这也未免太过凑巧了吧?”
武晰饶是见过风浪的人了,逐渐镇定,分析道:“今日宴席,几乎所有人都一身酒气,如何算得是证据?还有那面具,那贼人想让我做替罪羊,所以扔了过来的。”思索了一息,又道:“双手有茧子不仅属下一人,且不说骁骑军的弟兄们,便是练武之人,手上都会有茧子。”
说着,抬眼看向了座上的谢玦,低下头,声音铿锵有力:“请将军明察,属下绝不受这冤屈!”
屋中静得让人心惊胆战,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谢玦。
谢玦面上毫无表情,就是眸色都似没有半点波动的湖面一样,让人看不出半点的情绪。
许久之后,谢玦看向明月,开了口:“就是说,没看清楚是何人?”
翁璟妩袖下指尖一顿,但随即又放松了下来。
即便没有任何证据,但没揪出欺辱婢女的凶手前,这武晰始终有所嫌疑。
明月摇了摇头:“婉娘说她是被人拖入了屋中的,那人戴着面具,所以没有看清楚脸,虽是如此,但也很清楚是一个强壮的男人。”
谢玦沉默不语地看了眼武晰,问:“你何时离席?”
武晰立即道:“属下离席不过是一刻,又怎能把那个婢女给奸/辱了?!”
那边的翁鸣隽附和道:“武校尉好像差不多是这个时候离席的。”
那边的明月又道:“听婉娘说,那人并未真正奸/辱她,不知为何忽然就停了下来,从门口跑了出去,至于是什么时候被扯入屋中的,婉娘因为太害怕,并没有说清楚。”
武晰眼神一凝,猜测是不是那贼人在屋中准备奸/辱婢女之时在门上看到了他的身影?
所以怕他喊来了人,所以停了下来?
想到此,武晰极快的思索着这其中有哪些细节是被自己忽略了的。
半晌后,他忽然道:“那人外边穿的好像是戏子的黑袍,起还戴着唱戏的面具,就是翻墙动作也极为利落,极有可能就是戏班子的人。”
说罢,他又道:“属下便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在侯府犯事,如此与自毁前途又有何区别?”
一直未出声的翁璟妩开了口:“酒后荒唐的人多了去了,哪里还会清楚今夕是何夕,又身在何处?”
武晰忙道:“属下虽多吃了几杯酒,可还没醉到连这是什么地方都不清楚。”
翁璟妩
', ' ')('沉吟了片刻,看向一旁的谢玦,问:“夫君怎么看。”
谢玦环视了一圈,目光最终落在武晰的身上:“今日的客人这般多,怎就那么碰巧被你撞上了,你还成了替罪羊?”
这事真的是有十张嘴都解释不清楚了,尽管如此,武晰还是一口咬定:“属下是冤枉的!”
“证据呢?”谢玦沉声问。
武晰一时语塞。
“此事我也不会冤枉任何一个人,等那婢女情绪缓和后再指认一遍,或是你能找到什么证据能证明你是清白的,不然这军中你也别待了。”
武晰闻言,蓦然握紧了拳头,硬声道:“属下定然会证明自己的清白。”
说罢,看向石校尉:“安排人暗中调查戏班子与骁骑军的所有人,发生这事时,有哪个人没有不在场的,一论严查。”
说着,也看向自己的妻子,道:“这事发生的时候,府中已经没有几位宾客了,在那个时间段不在席的宾客,也希望阿妩你能去查一查。”话到最后,他说:“这也是避免万一是真的冤枉了人。”
翁璟妩看了眼武晰,随后点了头:“我会把下人聚集在一处,暂以有人盗窃为由来盘查。”
说罢,她站了起来,暼了眼武晰,随而移开了目光,语声严肃:“这次婉娘虽然保住了清白,可敢在澜哥儿的百日宴闹出了这档子事,若是查清了是谁干的,往后我定不会再让他踏进侯府一步。”
这话,屋中的人都明白是对武晰说的。
说罢,翁璟妩挥袖出了厅堂,明月朝着谢玦一欠身,然后也快步追了出去。
谢玦看了眼妻子离去的身影,目光回到武晰的身上:“你暂时就别回军中了,先待在城中,等事情查清楚了你再回去。”
说罢,朝着屋外的西霖道:“送武校尉出府。”
说着,他也起身走出了屋子,人到厅外,喊了一声:“石琅。”
石校尉闻声,暼了一眼武晰后也就跟了上去。
人走得差不多了,翁鸣隽走到武晰身前,略有怀疑:“武校尉,这事真不是你干的?”
武校尉瞪了一眼他:“我何至于为了那么个女婢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
翁鸣隽琢磨后,道:“我在云县也做过好些年的捕快,在查案上也是有几分能耐的,若是武校尉信我,我便帮你查一查。”
武晰想起全然是这翁鸣隽的出现,自己才被卷入此事中,一肚子气,自然不会让他帮忙。
冷声道:“不劳烦你了。”
说罢,捂着胸口转身出了房门,西霖也连忙跟上。
屋中只余翁鸣隽一人之时,他呼了一口气,随即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
随即也转身离开屋中,同时暗道得去把刚刚藏起来的戏子黑袍与另一面黑脸面具毁了才是。
谢玦步入□□院的亭中,站在凭栏之后看着池中的半月,眸中浮现几分思索之色。
明月,翁鸣隽,婉娘都是褚玉苑的人。
谢玦几乎可以确定今晚这事是妻子所部署的。
显然,她想离间他与武晰,不想让他继续信任武晰。
如此,武晰极有可能就如同他对其厌恶一样,并非好人。
只是他不清楚这武晰做了何事,才让妻子这般周章部署。
石校尉随在侯爷的身后半步,狐疑道:“这武校尉到底是吃酒吃上脑子了不成,还是真的成了替罪羊?”
随而吩咐:“你来暗中盯着他在金都中所作所为,他见过的所有人都给我记录在册,一一对照信息。”
石校尉一愣,问:“侯爷还是怀疑武晰是探子?”
谢玦因梦而对武晰产生疑心与厌恶,便也怀疑过这武晰是其他势力,或是外邦安插在骁骑军的细作。
武晰入军中有七八年了,如今升上校尉,若再立下军功便能升为副将,年限再长些,便是将军。
若是真有猫腻,为摆脱嫌疑,武晰必然与他身后之人取得联系。毕竟数=数废了许多心血培养的探子,他背后的那些势力必然不会看着他被逐离出骁骑军的。
谢玦道:“武晰这人十有八/九不干净,好生盯着就是,今晚暂时不管,明日休息好再去跟踪。”
石校尉面色一凛,应了一声“是。”
石校尉离去,谢玦依旧站着没有动。
他明知妻子重活了一事,却佯装不知道。
如今她不知他已看穿,更不知他能预知将来之事,所以才如此大费周章的提醒他。
此次误打误撞倒是帮了他一把,但若是继续瞒下去,也不知将来会不会引发旁的什么变故与祸事……
或许,他该早些与她说明白的。
只是,谢玦心头有莫名的直觉——说明白之后,她不会再给他好脸。
翁璟妩去瞧了婉娘。
婉娘见是娘子,忙从床上下来,一福身:“主母。”
翁璟妩看了眼她哭得红肿的双眼,诧异的问:“是真哭了?”
', ' ')('婉娘摇头:“奴婢怕露出端倪,所以故意用番椒水摸了眼。”
翁璟妩满意的点了点头:“他们肯定会继续探你的话,你绝不能松口,之后若是有人威胁你,你可知如何做?”
婉娘道:“若有人威胁奴婢,奴婢就绝不嘴硬,他们让奴婢说什么就是什么。”
这也是翁璟妩事先交代的。
毕竟反倒是抵死不从更让人怀疑。
她就是要这事不明不白的,或许武晰能继续回到军中,但以谢玦正直不阿,眼里不容沙子的为人,绝对不会不计前嫌重用他。
如此,武晰就很难有机会接近机密,往后再针对这武晰也会容易许多。
至于谢玦战亡一事,必要时,她会把上辈子的事情全盘托出,但现在还没到必要的时候。
翁璟妩看了眼婉娘,说道:“你本差些被买入了青楼之中,是我买下你,你才得保留的清白身。”
婉娘跪下道:“主母大恩,婉娘不敢忘。”
“你的卖身契与命契虽在我的手中,但我也应允过你,等过了一年半之后,这事依旧没有走漏半点风声的话,我便把这两张契书还给你,还会给你一大笔银子,让你风光出嫁。”
婉娘心喜颤颤,再次叩谢:“多谢主母恩施。”
翁璟妩也意思的来瞧过了“险被侮辱”的婢女,便也就离去了。
途径院子,却听到明月说:“娘子,湖边亭子中的人好像是侯爷。”
翁璟妩闻声望去,只见谢玦负手立在亭中望着水中月,她只认得出是谢玦,但因夜色,并未看清他的神色。
微微蹙眉,随后转了方向,朝着亭中走去。
走到了亭子外,谢玦便有所察觉望了过来。
翁璟妩撩了裙子走上了阶梯,入了亭中,低声问:“夫君可是在想武校尉的事情?”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