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1 / 1)

淮王说起他和江蕙的事,很是害羞,一脸情窦初开的纯情少男模样。

庄太后心一下子就软了,“三岁便见过面了,小火,你和蕙蕙有缘份啊。”

淮王趁机道:“皇祖父很喜欢她,才见她一面,便想讨她做孙媳妇了。”

提起先帝,庄太后鼻子一酸,叹气道:“先帝也喜欢蕙蕙,甚好,蕙蕙是个有福气的好孩子。”

穆王差点儿没气死,什么也顾不上了,从屏风后跑出来,怒气冲冲,“母后,您别听李颎瞎说。父皇哪里有那般中意江蕙?若真是那样,咱们能一点儿风声也没听着么?”

庄太后耳朵软,“也对。先帝若真是喜欢蕙蕙,怎地咱们之前从没听说过?”

就在这时候,皇帝来了。

皇帝一则来向庄太后请安,二则是向庄太后解释,“母后,这桩娃娃亲孩儿是知道的。父皇和江家老爷子定下娃娃亲之后,当天便跟孩儿说了,孩儿便提出要跟江家的人见上一见,尤其是女孩儿的父亲和祖父。父皇哈哈笑,说江家这位老太爷是他偶然间在古董铺子遇着的,相谈甚欢,便交上了朋友,这是他头回到江家去,也是头回见着江家老太爷的这个曾孙女。至于江老爷子的儿子、孙子,那是素不相识,连做什么的也不知道。”

“先帝真是……”庄太后听得目瞪口呆。

皇帝一笑,“母后觉得父皇莽撞了是么?父皇大概也这么想,后来他又微服出宫,见了江家老爷子的儿子和孙子。回来之后,父皇唉声叹气的,说江家老爷子的儿子性情绵软,孙子软弱无能,鼠目寸光,一个比一个不成器。”

皇帝口中的江家老爷子的儿子,就是江老太爷了。先帝没看错他,江老太爷确实性子绵软,先帝见了他之后便想打退堂鼓,正常。

江蕙听得很专注。

庄太后想了想,想不通,“安远侯怎会软弱无能?”

庄太后对朝里的事知道不多,但安远侯是皇帝亲信大臣,非常能干,这个她还是知道的。

皇帝笑道:“因为先帝见到的不是峻熙,而是峻熙的堂兄,和峻熙的庶出弟弟。”

“原来如此。”庄太后恍然大悟。

先帝偶然间认识了江蕙的曾祖父,交了朋友,见到江蕙便很喜欢,想讨了做孙媳妇。但是见到江蕙的祖父、伯父、叔父之后很失望,便开始后悔了。

穆王在旁生气的道:“这江老爷子一个孙子不成器,其余的也好不到哪去。一家子的子弟,相差不远,哥哥和弟弟总是一样的!”

“哥哥和弟弟总是一样的么?”皇帝哼了一声,“那朕是天子,你也是?”

皇帝神色严厉了。

皇帝敏锐锋利的眼神落到穆王脸上,穆王啰嗦了一下,想往庄太后身边躲,“母后,您替我做主,皇帝哥哥欺负我。”

庄太后既舍不得小儿子,又不敢呵斥大儿子,眼中闪着泪花,央求的看着皇帝。

皇帝皱皱眉头,不再追究穆王了,“母后,总之小颎和蕙蕙是天作之合,从小的夫妻,无论如何拆不开的。先帝见了蕙蕙的伯父叔父之后便犹豫了,但他驾鹤西去之前,还是把这枚血玉塞到了小熲手里,可见他老人家的心意。”

庄太后抹起眼泪,“既是先帝的意思,那还说什么呢?咱们自当遵从。”

穆王急得还想再说什么,庄太后却抱着穆王哭起来,“儿啊,你什么都不要再说了,莫让你父皇在地底下不安心,睡不安稳……”

庄太后是真的伤心,鼻涕眼泪一起流,穆王被庄太后抱着不放,仰起脸开口想说话,不提防庄太后的鼻涕落到了他嘴里,穆王咧嘴大叫,“鼻涕,鼻涕,母后您恶心不恶心啊……”

淮王早就憋着一口气了,听到穆王这句话,眼睛发亮,一个箭步蹿上去,老鹰抓小鸡似的抓过穆王,劈头就是一记重拳,“敢说我皇祖母恶心,你的孝道呢!”

淮王下手狠,穆王脑子嗡的一声,脸上开了颜料铺子,赤、紫、青各样颜色俱全。

皇帝心疼庄太后,过去替她擦眼泪,“母后,您莫再哭,您再哭孩儿的心都碎了。”

庄太后任由皇帝替她擦泪,晕晕呼呼的,“你弟弟呢?”

皇帝淡声道:“他骂您恶心,小颎气不过,替您打了他两下。”

淮王本来只打了穆王一记重拳,听了皇帝的话,赶忙补了一拳,“对,两下。”

淮王下手太狠,穆王被他打得上不来气儿,连喊都喊不出来,一张脸更是惨不忍睹。

“别打他,好好跟他说……”庄太后无力的道。

她一心维护穆王,穆王一点面子也不给她,骂她恶心,庄太后虽疼穆王,也觉得脸上下不来。

自从皇帝登基,庄太后的地位便异常尊崇,可以说庄太后已经多年没有听到有人说她“恶心”了。猛的再听到这一声,庄太后不是不反感的。

“小颎,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把你叔叔扶下去,别让他再气你皇祖母了。”皇帝吩咐。

“是,父皇。”淮王瞧着穆王那张五颜六色的脸,心中快意,大声答应。

穆王挣扎着不想走。他不走,他要是一走,说不定三五天见不着庄太后,这顿打就白挨了。

可淮王哪里能让他如愿?手下用力,硬拉着他就出来了。

出了殿门,淮王更是对穆王不客气,穆王再挣扎,他就拧起穆王的手腕,穆王疼得满头是汗。

宫女太监等都看傻了。

竟然有人成功的当着庄太后的面打了穆王……庄太后可是一直维护穆王,像命根子一样……

淮王再回到殿里来的时候,神清气爽,容光焕发。

他悄悄看向江蕙,仿佛在问:我替你出气了,你高不高兴?

江蕙嫣然一笑。

她这一笑如同芙蓉花徐徐绽放,淮王竟看的呆了。

“小颎啊,你叔叔怎样了?”庄太后抹着眼泪问道。

“好着呢。”淮王心思全在他的小王妃身上,头也不回,随口说道。

“那我就放心了。”庄太后渐渐的也就不哭了。

她叫过淮王和江蕙,看了又看,越看越喜欢,越看越伤感,“难怪先帝要给你俩定娃娃亲,实在是在般配了。蕙蕙,你天生是应该嫁入皇家,嫁给小颎的。”

“多谢皇祖母。”淮王大喜。

这时候的庄太后,在淮王眼中格外慈爱,格外值得尊敬。

江蕙螓首低垂,脸颊粉扑扑的,很是可爱。

庄太后年纪大了,难免有些啰嗦,“唉,可惜你祖父太绵软,伯父和叔父也不成器,要不然你和小颎从小便能在一起了啊。”说到这儿,庄太后不满意了,“你祖父性子绵软倒还没什么,你伯父和叔父软弱无能,鼠目寸光,,这可不好……”

皇帝笑道:“蕙蕙的伯父已经回老家了,今天的事情就出在她叔父身上。”把江峻博做的事略说了说,“……母后,这人连自己亲侄女也害,先帝没有看错他。”

“先帝眼光太准了。”庄太后叹息不已。

“先帝一见蕙蕙便喜欢了,那是绝对不会错的。”皇帝微笑。

庄太后连连点头,“是这个道理。先帝绝对不会看错。”

她叫江蕙到近前,握了江蕙的手,柔声细语的交代,“你这个叔父虽不成器,到底是你祖父亲生的儿子,也莫要对他太过严厉,远远的驱逐出去,也就是了。他若是悔改,将来江家再接他回来。好孩子,人这一生难免遇到沟沟坎坎,今天的事你也不要放在心上,还是要开朗些才是。”

安慰起江蕙来了。

☆、082

安远侯把江峻博、吴氏带回了侯府。

丹阳郡主柔声问道:“要把实情告诉父亲大人么?按说这么大的事不应该瞒着老人家的, 可我担心他老人家知道了,恐怕会受不了。”

安远侯简短的道:“想瞒也是瞒不住的。”

丹阳郡主想了想,叹道:“这也说的是。今天在大长公主府的人多了, 有目共睹, 父亲他老人家迟早会知道。”

安远侯让人到春晖堂悄悄看了看情形,知道江苗、江蓉和阿若已经下课了, 苏老夫人正看着三个小姑娘玩耍,便吩咐人只请了江老太爷, 却没告诉苏老夫人。

江峻博和吴氏被带进来, 见了安远侯和丹阳郡主便哭着喊着认错哀求。安远侯不胜其烦, 命人把他们反手绑住,又把他们的嘴给堵上了。

江峻博、吴氏手被绑,嘴被堵, 知道这回事情严重了,眼泪汪汪,满脸惊恐。

凌成也被绑得严严实实的推了进来。

凌成怕得直啰嗦,见了安远侯却壮起胆子叫道:“你赖我的婚!我娘说了, 你闺女是从小便许给我的,你赖我的婚!”

安远侯对这种愣头青一点儿兴趣也没有,沉着脸挥挥手, 也有人把凌成的嘴堵上了。

凌成拼命挣扎,愤怒又恐惧的看看安远侯,看看丹阳郡主,目光落到吴氏身上时, 凌成好像看到救星似的激动起来,虽然嘴被堵着,却呜呜直叫。

吴氏心虚的低下头。

她可是当面告诉过凌成的……当面对质,她逃不掉……

门外响起一个老年女人的声音,“你们侯爷请我这老婆子来做什么?我家姑爷是他亲弟弟,他都给赶出去了,还拿我这婆子当正经亲戚么?”

吴氏听到这声音正是她的母亲秦氏,魂飞魄散。

秦氏由她的两个儿子搀扶着出现在门口。

秦氏本来是趾高气扬的,看到江峻博、吴氏都被绑着,嘴也堵上了,登时慌了,转身想逃,“你们侯府欺负人啊,好言好语请了我这老婆子过来,原来是设好了圈套让我钻的……”

秦氏的两个儿子胆子也小,看到吴氏被绑,知道事情不好,连秦氏也不管,撒丫子就跑。

门外有侍卫守着呢,哪能让他们这三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跑了?长刀横在面前,将他们全都逼了回来。

秦氏和她的两个儿子哭丧着脸进到厅里,才进来腿就软了,秦氏瘫倒在吴氏身边,她两个儿子也顺势在她身边坐下了。

一个陌生的中年女人被“请”了进来。

这女人头发梳得整齐光溜,衣裳也格外洁净,却是眉毛下垂嘴角下垂,一脸凄苦之相。

凌成见到这女人便激动了,拼命挣扎着想过去。中年女人看了凌成一眼,“儿啊,都是娘害了你。”上前搂着凌成,泪如雨下。

江老太爷愕然站在门口。

江峻博和吴氏被绑着,亲家母秦氏瘫在地上,吴氏的哥哥哭丧着脸,还有一个陌生的少年和一个中年女人抱头痛哭,这是怎么回事?

“爹。”安远侯见江老太爷来了,快步过来扶着他。

丹阳郡主也过来了,虚扶着江老太爷,“父亲大人,您慢着点儿。”

江老太爷由安远侯和丹阳郡主扶着往里走,如在梦中,“大郎,这是怎么回事?二郎他,他犯什么事了?”

安远侯扶他在上首的太师椅上坐下,道:“今天在大长公主府,发生了这么一件事……”一五一十说了说。

安远侯话不多,但他叙事清晰,条理清楚,江老太爷一开始不敢相信,后来渐渐明白过来,含泪看着江峻博,“二郎,你好啊,对自己的亲侄女如此无情。”

江峻博急得跟什么似的,想替他自己辩白,可他嘴还被堵着呢,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安远侯指着凌成、中年妇人告诉江老太爷,“这个年轻人叫凌成,京城人氏,世代住在城南,自称是和咱们蕙蕙定过娃娃的人……”

“呸,胡说八道,胡说八道。”江老太爷气极,呸了几口,“大郎啊,你祖父确实开玩笑说给蕙蕙定过娃娃亲,可那户人家行踪飘浮不定,根本不可能是什么京城人氏。如果这家人是京城人氏,咱们岂能多年来没和这户人家来往过?这纯粹是胡说八道!”

“赵氏,你说。”丹阳郡主吩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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