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厢周琮带人斩棘前行,大致一炷香时间后,忽闻前方异动,众人均警戒起来,屏息等待。
一阵扑簌扑簌的响声传来,不远处的树干边窜出一只狐狸,通体雪白,在黄褐色的环境里分外显眼。
它四肢抓地蓄势待发,睁着黑溜溜的豆眼警惕的打量着他们。
十六当即引弓,箭矢堪堪擦过它的耳尖,一发未中,那狐狸已猛然钻进灌木丛,只留下雪白色的残影。
周琮按下想去追击的十六:“救人要紧。”此地迷乱奇险,盲然追逐极可能令自己身陷险境。
他们又前行了几丈远,忽地稍微开阔了些,可以弯腰钻身而入,不必再刀刃开路。
周琮示意十六再次鸣镝,飞箭自树冠间隙飞出,响彻云霄。
他们静待片刻,果然听见远处传来隐隐约约的铁器敲击石头的声音,当即回以敲击声。
周克馑刻意绷紧神经留存体力,以备野兽来袭,现下来人救他们了便放松了心神,拿起水囊咕咚咕咚一大口,水渍从下巴滑到喉结也不去管。
“给我留点啊!”秦衡坐在他旁边抱怨。
“阿义这便带人来了,定是带了水的。“周克馑已经习惯了秦衡不带脑子,跟他解释道。
秦衡听他说到阿义就摔了手中的剑:“这奴仆办事拖沓,害的我们在这困了这么久,定是比不过旁人了!”冷哼一声:“等回去非得教训教训他。”
周克馑皱起眉头:“你何必不假思索就定了他的罪,况且你来处置我的奴仆算甚?”
“我把你当一家子,你倒把我当外人,护着下人驳斥兄长,那个姑姑身边的丫鬟也是,阿义也是,都比我得你的心!”秦衡越说越生气,想着回去了定要跟姑姑告状才是。
周克馑受不了他的胡搅蛮缠,懒得再跟他分辨:“巴巴的跟下人比,我拦着你作甚。”
秦衡还欲再开口,不远处却传来愈来愈近的劈砍声。
两人均直起腰来,看着眼前的藤蔓被一柄大内形制的刀穿过、劈下、分开,露出后面的人影来。
叁名身着黯色短前后襟的侍卫分立叁侧,周琮身着月白锦袍负剑,面色如冰,不带情绪的看向他们。
“阿馑!他们莫不是来灭口的罢!”秦衡脱口而出。
几名护卫或多或少的皱起眉。
周克馑受不了这个蠢钝如猪的废物了,转头呵斥他:“闭嘴!”
若周琮真心想要他们死,手段千千万万,何必迢迢找来,出现在他们面前,投放几头猛兽让他们神不知鬼不觉地被开膛破肚不是更隐秘吗,这话不是向秦衡解释的时候。
他向周琮行礼弯腰:“兄长怎寻来了?”
周琮:“你的家仆为熊所伤,我们正好碰见。”
周克瑾拉着不情不愿地秦衡又行一礼:“谢兄长救命之恩。”
周琮颔首:“若无损伤,就随我们回程。”
一行人按原路返回,周克瑾忍着右侧手臂的伤,不想被周琮看出端倪,咬着牙跟在他的身后。
秦衡小声让他同周琮要水喝,他渴了。
周克瑾烦闷至极,若不是他自己何曾沦落到被周琮搭救的境地,当下凤眼微眯扫过去,秦衡便乖觉闭嘴了。
周克瑾看向前面,深一脚浅一脚的崎岖地形,可前面的身影始终脊背不塌,自有一股定气,前阵子听狐朋狗友说,陛下已下了令,他年后便上任廷尉正,那可是五品啊!比较之下,他一无所成,不由得握紧了拳头。
视野逐渐开阔,几个转弯过后终于看见了在守在原地的十九和阿厘。
阿厘甫一见他们就雀跃地跑向周琮,见他毫发无损喜道:“世子你真的把他们救出来了!”
“云笙?”周克瑾皱起眉头:“你怎在此?”
“这…不是姑姑身边那丫头吗?姑姑派你来的?”秦衡奇道。
阿厘这才看向他们,不知道怎么说,见周克瑾脸上带伤还有些着急。
“她的帕子吹进林子去捡,迷了路,遇见了你的家仆又碰见了我们。”周琮道。
阿厘小心翼翼地跟他对视一眼,见他一本正经的胡诌忍不住带了笑,周琮便也泛起了浅淡的笑意。
“为了个帕子就独身进林子你长没长脑!”周克瑾黑着脸吼她,牵动了手臂的伤处,疼的倒吸一口气。
“你怎么了?”阿厘自动忽略他的诘问,见他面色不对,担心他受了伤。
周琮却道:“大概是被困已久,身体有些虚脱,天色不早了,送你们回去。”
阿厘一听是虚脱便放了心,是得赶回去让他们休息休息,就听着周琮安排,扶着他的小臂就要上马。
“云笙!”周克瑾又吼她:“给我下来!我带你。”
阿厘气他又对自己发脾气,她可是差点就被狗熊吃了,心下委屈更甚便对他也没好话:“二公子身体虚弱,奴婢觉得您顾好自己就够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