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梵音毫不犹豫的点下头。虽然有种背后窥探人隐私的感觉,可她真的太好奇有关他的事了。
“墨钦这么多年一直在找人,找了整整二十年。”
秦梵音马上在脑子里算了起来,邵墨钦今年34岁,那他就是从14岁开始找人?是谁,他要如此竭尽心力去寻找,过了二十年都不放弃?
邵老爷子脸色凝重,缓缓道来,“事情发生在他14岁那年,他把一个4岁小女孩弄丢了……两家人苦苦找寻,没有结果。他每天都在查看有关拐卖儿童的新闻资料,看到的惨剧越多,心里罪孽越重,小女孩的家人把所有伤心愤怒都发泄在他身上,他承受的压力几乎把自己击垮……那时候总能听到他一个人在房里痛哭……”忆及往事,老爷子沉重的叹了口气。
“他不顾家人阻拦,旷课,休学,到处去找人,只要有一丝希望,他都不肯放过。有一次追到乡下,遇上心狠手辣的人贩子,差点丢了一条命,幸好保镖去的及时。那次他在医院躺了几个月,身体渐渐痊愈,却落下了语言障碍,再也说不了话……”
秦梵音听着,眼泪怔怔落下,少年的他承受这种变故和心理负担,该有多压抑多痛苦。
“那段日子,是他人生最灰暗的时期,医生说他得了重度抑郁症。我们请心理专家给他疏导,时刻警惕着,就怕他有自杀倾向。我告诉他,只要活着,就有希望把人找回来,如果死了,这辈子就得带着这个罪孽入土。后来他终于想通了,他开始专心学业,壮大自己的力量。由于自身经历和接触到的那些事,他对拐卖人口深恶痛绝,事不关己也要插手,经他移交给警方的犯罪分子不计其数。这些年,从学生到创业者又到寰融掌舵人,他能力越大,对慈善投入的越多,竭尽全力帮助那些受害者……”
秦梵音问:“他还没找到那个小女孩?”
“没有。”邵老爷子摇头,“昨天有个跟当年丢失的小女孩情况极为吻合的人被带回来了,所以他情急之下,赶过去了。音音,这是困了他二十年的心结,你要谅解他。”
秦梵音轻咬下唇,半晌,低低道:“对不起,我不知道……他没告诉我这些……”
如果她知道,不仅不会生气,反而是替他高兴,她一定会乖乖等他回来。
“二十年了,茫茫人海,天涯海角,找一个当年还懵懂无知的小女孩,无异于大海捞针。她是不是还活在这世上都难说……”邵老爷子长叹一口气,“我看这一次,他又得失望了。”
秦梵音赶忙道:“我们不能这么想呀。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说不定,真的就是当年那个小女孩呢。”
“但愿吧。”邵老爷子苦笑了两声,“找不到是灵魂的鞭挞、无休止的噩梦,找到了,又是艰难的移位,他必将为那个小女孩争取属于她的一切。这是他一辈子都会背负的枷锁。”
一辈子……的确是一辈子。就算把人找回来,他也会对她的一生负责到底。她未来的人生有任何不幸,他都会算在自己头上。
邵老爷子伸出手,抓住了秦梵音的手,“音音,老头子我确是自私了一回。我不忍心看我孙子一个人陷在泥沼里挣扎,我想有个人陪在他身边,在他难受的时候能陪他说说话,在他快要撑不下去时能拉他一把。是,他犯了错,但他这二十年没过过一天安心日子,他用自己的行动在赎罪。他做过那么多好事,上天也总该让他喘口气,让他有一次被救赎的机会吧?”
秦梵音动了动唇,喉咙哽塞的说不出话来,眼泪滚滚而落。
“音音,我相信你,一定能让墨钦得到幸福。”
邵老爷子离开后,秦梵音去了书房,坐在昨晚邵墨钦坐的位置上,缓缓翻动着那份写满“老婆,对不起”的检讨书……
两千遍,他叫了她两千遍老婆,说了两千遍对不起。
这样就够了。
她不知道能不能让他幸福,但至少,她能在他痛苦时,陪他一起分担。
办公室内,只有邵墨钦和顾旭冉两人。
鉴定报告出来了,那个叫柳叶的并非是他要找的人,一切只是个恰巧,错误的指向,把两个不同身份的人交叠在一起。
由于邵墨钦给过指示,只要能让她开心,怎么做都行。于是,几个女公关带她去购物,她去买了一堆黄金首饰的确开心了。然后,她趁着上厕所,带着那些金银首饰跑掉了。
邵墨钦安排的人手在大力搜寻她。
就算她不是他要找的人,既然她是被拐卖人口,还在那个家里遭受丈夫暴力,他就不能袖手旁观。他要把她送回自己亲人身边。
邵墨钦坐在桌前,双手撑着脑袋,眉头深锁。
顾旭冉翻动着那份鉴定书,苦笑了两下道:“不知道还以为你才是亲哥哥在找妹妹。”
“这么多年了,一次又一次,我们都绝望了,你怎么还是不死心?”
邵墨钦摇头。不可能,他不可能死心,永远不可能。
“墨钦,有些事是命,命中注定的。你不是上帝,没办法左右命运。”顾旭冉一声长叹,“算了吧,过去的事就过去了。这么多年,我们也想开了,就算你把自己逼死也没用。别再没完没了的折腾自己,我看你老婆很好,跟她好好过日子吧。”
邵墨钦站起身,盯着顾旭冉,脸色阴沉的打手势,“那是你妹妹!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什么叫算了!没找到她,我这辈子都不会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