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眼神,刺痛了顾牧之的心。
她对他们弯下腰鞠躬,“慢走,我回去了。”
秦梵音转过身,离去。纤细高挑的背影,独自行走在夜晚的光影下,孤单却不落寞。
她走向那栋亮着灯光的别墅,那里还有她的丈夫,她的家。
顾牧之和蒋芸回了顾家。
客厅里,蒋芸低头抹着眼泪。晚餐她没吃多少,顾牧之嘱咐佣人准备宵夜,可端上来的东西她一样没有胃口。
顾旭冉见父母这愁眉苦脸的模样,不用问都知道今晚的见面并不理想。
顾牧之握住她的手,低声道:“芸芸,对不起,是我错了,我把你陷入这种两难的境地。”
蒋芸噙着泪摇头,“医生说了我当时的状况……我知道你的难处……”
顾牧之长叹一口气,说:“我们真的欠了梵音太多。三四岁的年纪,什么都不懂,本该被我们捧在掌心里呵护,我们却把她弄丢了,让她的人生错位……虽然是墨钦把人带出去,我们作为父母,也有无法推卸的责任。”
他握紧了妻子的手,抽紧的喉咙,泄露了他此时情绪的波澜,“那几年我常常由噩梦中惊醒,梦到咱们的孩子被砍断手脚,遭受着惨无人道的虐待……可我不能说,越是受折磨,我越是庆幸,还好你不用受着罪……就算是米分饰太平,我宁愿你心安理得的好好过……”
“可我心里一直没有安宁过……这几年我都绝望了,绝望的不敢再想她,不敢相信她还活在这世上……如今她还好好活着,我们就要珍惜上天的厚爱,不要再让孩子受苦了。”
“时晖说的对,世事难两全。如果我们想认回音音,就该拿出应有的态度来。”顾牧之到底不是妇人,没有蒋芸那么纠结优柔。今晚这一趟,让他彻底明白了这边的态度。
“芸芸,你相信梵音吗?”顾牧之问。
蒋芸沉默了。她相信梵音吗?她信,不知道是血缘的神奇力量,还是那孩子的人格魅力,她没有怀疑过她的话。可在她心里却又希望着,心愿是无罪的,希望一切都是误会,两个孩子能和睦相处。
“且不说真相究竟如何,”顾牧之开口道,“我们都该无条件相信她。这是我们欠她的。”
蒋芸看向她丈夫。
“梵音说心愿是想置她于死地,现在庭审的局面却倾向于心愿无罪,我们作为父母,该为自己的孩子讨回公道。”
“可心愿也是我们的孩子啊……”蒋芸流着泪道,“是我们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啊……”
顾牧之握紧她的手,再次道:“虽然很艰难,也很痛苦,但我们必须面对,做出抉择。”
他问蒋芸,“你不想她对你像对她的养母那样亲近孝顺,你不想听她叫你一声妈吗?”
“我想……做梦都想……”蒋芸泣不成声。两相对比的落差,令她心如刀绞。
一旁的顾旭冉忍不住插嘴道:“妈,我们把梵音遗落在外这么多年,没有找到人不说,领养回来的孩子还想伤害她,差点害她丧命,梵音没有迁怒我们,已经很难得了……”
“我们是她的爸爸,妈妈,哥哥,本该是这世界上最无私爱护她的人……如果事实并非如此,认亲不过是对她的又一次伤害。”曾经武照的控诉,在顾旭冉心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记。如今梵音不说不闹,只是平淡的回避,他设身处地的去考虑她的更加,反而更加难受了。
“她在邵家,不缺荣华富贵锦衣玉食,她需要的是我们这些血亲给她的爱……”说到动容处,顾旭冉仰起脸,逼回眼底的泪花,方才继续道,“迟来了二十年的爱……”
“是我们对不起她……”蒋芸哭着道,“我可怜的女儿……”
顾旭冉说:“我这边有了初步结论,有人在暗中帮助心愿洗罪……”
“爸,妈,我们要无动于衷吗?要因为对心愿的感情和怜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她逃过法律的制裁吗?要让梵音以后再也不想踏入我们顾家的门吗?”
“不……不不……”蒋芸崩溃般连声道,“……伤害我女儿的凶手,不能逍遥法外……不管她是谁,都不行……我们不能再让音音伤心了……”
顾牧之和顾旭冉交换目光,顾旭冉读懂了他父亲的意思,点下头。
二楼,原本要下楼迎接父母的顾心愿,躲在楼梯间听着他们的谈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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