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少女正是沈梦宜,她今日去找陆策,谁想扑了个空,听下人说他仿佛去温柔原先开的那家食铺里吃东西去了,近来他总是这样,隔不上两日就要往那里跑一趟,沈梦宜听得心里含酸,便跟着找了来,谁想没遇上陆策,却听见伙计说有人找温柔,不觉又拿眼将许秀才浑身上下统扫了一遍,见他神情猥琐的直着眼睛盯视自己,只差没流口水了,心里颇感不快,但最终还是强压下厌恶问他道:“你找温柔?”
许秀才的魂魄都不知飞到哪里去了,只看见沈梦宜在对他说话,却完全没反应过来她问的是什么,等到沈梦宜不耐烦的蹙起了眉头,绿萼才撇着嘴儿道:“我家姑娘问你是不是找温柔!”
“是……啊……是的……”许秀才这才回过神来,慌忙答着话,转眼瞥见绿萼长得都甚是清丽,眼神又有点发飘。
同这样的人说话,简直就是自贬身份,沈梦宜原不想理会他,但又对此人找温柔的事颇感兴趣,猜想他没准是温柔的旧识,只是不知道两人从前究竟是怎样的关系,这才按捺下性,在绿萼耳边轻语了两句,自己转身就走了出去。
许秀才的目光跟着沈梦宜飘了出去,绿萼满脸不情愿的挪了下身,挡住他的视线低声道:“我家姑娘请你在醉香楼叙话,你快点来。”说完,她急匆匆跟着出去,搀扶等在马车旁的沈梦宜上了车,这才皱着眉头又望了站在那里,露出满面喜色目送她们的许秀才一眼,厌恶的向车夫道:“去醉香楼。”
佳人相邀醉香楼,这真是许秀才做梦也没有想到过的天大艳福,他多少还有一丁点自知之明,知道人家邀他,未必是看上了他,但这少女一看就是出身名门的大家闺秀,若是相谈间能讨得她欢喜,若是能娶她为妻……
许秀才越想越飘飘然,早就忘了自己来此的目的,也忘了要去寻思一下人家请他去醉香楼的用意,只吸溜了一下快要流出来的口水,就脚下生风似的赶往醉香楼去了。
毕竟是在京都里住过许久的人,许秀才虽然从前囊中羞涩,没胆踏入这京都第一,菜价贵的醉香楼,但过时没少被里头飘出的酒菜香气逗得馋涎乱吞,幻想有朝一日,怀里揣着大把银,被酒楼掌柜奉迎着入内海吃一顿的情形,因此很快就熟门熟的赶到了醉香楼。
瞧见外头停的马车时,他晓得佳人已在内等待,忍不住又心荡神迷了一会,这才迈步进去,及至跑堂迎上来那一刻,他不由紧张的摸了摸怀里那干瘪瘪的荷包,不安的想着,既然是那女请他来这,那一会该不会让他掏银付帐吧?
许秀才清了清嗓,正要问那跑堂的方才有没有两位女进来,就听见旁边有人喊道:“秀才,这里!”
他转头一望,却是绿萼在向他招手,连忙丢下那跑堂的,就跟着绿萼进了楼上的雅间。推门进去,正瞧见沈梦宜坐在那里,掀起了半边面纱在喝茶,那殷红水润的唇色,细腻柔滑的肌肤,看得许秀才眼又直了。
“坐。”沈梦宜原本不耐烦与此人说话,但被他盯得难受之,就仿佛浸泡在污秽肮脏的水里一样,浑身起鸡皮疙瘩,只好冷冷的提醒他坐下,希望他能回过神来,别再盯着自己不放。
“啊……好的……”许秀才想绕到大圆桌的另一端去,贴近沈梦宜坐下,谁知绿萼却似有意似无意的挡住他的去,还顺手提起茶壶,替他倒了杯茶,搁在离沈梦宜最远处的桌面上,向着他道:“请!”
许秀才半是懊恼半是慌张的一屁股往椅上坐去,匆忙间又带翻了桌上那一杯已然倒好的茶水,黄澄澄的茶液顿时淌了一桌,他又急忙拿手去擦,结果更是搞得桌上、手上和身上到处的一片,不成个模样。
沈梦宜见状唇角微扬,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只是这笑容隐在面纱后面,瞧不分明,她随即又向绿萼瞟了一眼道:“让人绞把手巾来,顺便上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