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页(1 / 1)

按照习俗,年初二是拜新灵的日子。

就是说,去年谁家死了人,今年得大鱼大肉的摆一桌或几桌,请提着东西上门的亲戚吃上一顿。

因此每一年的初二,都是死人的节日。

陈砜家不在乎这个习俗,但大部分都在乎。

家里去年没亲人过世的,很不希望有谁在这天来串门,觉得晦气。

通常谁也不会上赶着找不痛快。

串门等初三就行了。

捡杨常新的那家是老实人,没有甩脸色,茶水上了,果盘也很满,态度上是很客气的。

可杨玲玲爸妈见人不是他们家孩子,当场就不行了,直接在别人家哭哭啼啼,也不管今天是大年初二。

杨玲玲的状态很差,没法安抚爸妈。

至于陈砜,他是一个外人,能做的很有限。

.

陈砜很晚才回来,带着一身烟味。

梁白玉不知道昏昏沉沉了几回,眼皮都撑不太开,他借着煤油灯的光看一眼进屋就坐在凳子上不动的男人:“怎么样了?”

陈砜双手盖住干涩的眼睛,上下按按:“不是杨鸣。”

盆子里的火快过了,他加进去一点稻草,再放几根柴,拿火钳拨了拨,沙哑着嗓子透露了白天的情况。

风把窗户吹得呼啦响。

梁白玉枕着枕头,右手抓着左手腕,他的意识被一股突如其来的蚀骨之痛打散了,聚不起来,没法集中在哪件事上面。

陈砜起身把屋门关上,他走路没看好,踢翻了痰盂。

幸好痰盂里面是空的,不然今晚这屋子里的味道能冲死人。

陈砜关上门回到凳子上,他低着头,双手交握着,既忘了问梁白玉晚饭是怎么解决的,也没把脚上潮湿的鞋子脱掉。

梁白玉缓过来那股痛,思绪稍微清醒了一点点,他抓起被子头,把脸上脖子上的冷汗擦掉,轻喘着问:“是不是听杨常新说了什么?””

陈砜背对着梁白玉:“他神智不清,说了些胡话。”

“喔,”梁白玉的气息很虚,给人的感觉像是快睡着了,“那就随便听听。”

“嗯,随便听听。”

陈砜用力捏住十指。

但他听完以后,想杀了杨常新。

就差一点。

陈砜摊开两只手,微亮的光晕照出他掌心里的一个个粗硬茧子,他用这双手写过几页纸的申请报告,拿过枪,救过命悬一线的队友,也抱过血淋淋的新生儿,现在竟然想杀一个生命垂危的普通老百姓。

仅仅是为了那些还没去查证的事情。

最可怕的是,即便再回到那一刻,他还是会生出那种念头。

脑子里闪过的几乎是残暴的,几种虐杀行为。

陈砜弓着腰捂住脸,手上的泥味和血腥气全涌进了他的呼吸里。

他没资格归队了。

.

杨玲玲做老师的,村里人对她挺尊重,她弟不见了,大家年前年后都有帮忙找,还是没有找到他。

老村长亲自跑了几个村子,查出腊月二十三当天隔壁村有一对兄弟和杨鸣在路上碰见了,三人走了好一段路,后来才分开。

那时候杨鸣叽叽喳喳威风八面吹牛皮,和他们说的最多的是梁白玉。

反正挺高兴。

挺期待过年的。

那对兄妹里的alpha哥哥知道杨鸣出事,他还哭了,才刚喜欢的人,就找不到了。

意外是不分地点的。

淳朴的是山村这个地方,而不是人。

起码不全是。

.

一个没有被标记,长得还体面的小omega,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能引起很多种猜测,最终还都会集中到一个方向。

村里人偷偷讨论,免不了一阵唏嘘。

去年真是灾祸之年,先是刘家出事,再是张家,又轮到杨家。

这三家要么长子惨死,要么灭门,要么就是……老大被寡妇捅了一刀,没两天人就去了,从县城赶回来的儿子呢,自个alpha不晓得咋个就没了,现在他被接回村躺在家里无人照看,就剩一口气。

老小一家本来挺好的,哪知儿子走个亲戚就不见了。

人找不着,谁还有心情种地烧饭过日子。

.

家里被一股窒息的压抑感笼罩,杨玲玲没法继续教书,她辞掉了教师的工作,带爸妈踏上寻找弟弟的路。

这一走,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还能不能回来。

杨母拉着板车,病倒的杨父躺在上面盖着棉花被,杨玲玲在后面推板车。

送他们的人很多,除了塞礼品的,还有塞钱的。

抹泪的也有那么几个。

什么都能传染,什么都能跟风,伤感的气氛被这么一搞,浓得让人心里头难受。

梁白玉站在山坡上,手放在口袋里,长发在风里飘扬,他的余光穿过飞到眼前的发丝,落在旁边偷看了他好几次的男人身上:“想说什么就说嘛。”

陈砜道:“赵文骁生死不明。”

梁白玉没转过头,他依旧面朝山下的村子和一条条歪歪扭扭的田埂,问的问题很奇怪:“黄医生呢?”

“人不在家,诊所关门了。”

“诊所关了啊……”梁白玉眯了眯眼,“那你爸怎么办?”

“药是够的。”陈砜说,“只要不出意外,药能撑过大半年。”

最新小说: 薄荷绿(父女,强制,H) 盒子的暴力(骨科 NP) 最后一次他会答应吗 恋爱百分百% 安念(骨科 1V1) 听掷(赌博文学、群像、NP) 二十八岁初恋 青与蓝(高h 1v1 sm) 苦木长青(女B男A) 抽屉(亲姐弟)
本站公告:点击获取最新地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