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宽那人斯斯文文客客气气,读过书见过世面,他被逼急了说脏话我信,但要说把人绑地窖玩烂这话,我不信,他都看不上好吧,一定是张家娃听岔了。”有个omega表态,“像我分化前就出现过幻听,看到过幻觉。”
不少人附和,“对啊,我也有过。”
“反正没梁白玉,就什么事都没有。”
“……”
“别让他待在村子里了。”
“……”
“让他滚!”
“让他滚!”
后排听了老半天的杨父没忍住,来了一句:“这是他家,我们没资格赶走他吧?”
杨父的嗓门不大,就是想法大不同,音量自带放大功能。
大家伙的注意力齐刷刷的挪到他身上。
“老杨,你不是吧,你替那鬼画皮的小子说话?”
“你烧锅的知道了,不得跟你闹啊?”
“别说了,他谁家的东西都不买,只在老杨家买,关系亲着呢。”
“也是哩,要是我,甭管他给多少钱,就算是金子,我都不会卖给他一片菜叶子。”
有人酸,有人羡慕,有人嫉妒,有人嘲笑讽刺,也有的纯看热闹……
杨父气得扔了烟屁股,拿起小板凳走人。
老村长抬了抬手:“别吵了,老杨说的在理,咱村有梁家的地,后人回来住多久都是合情合理的,所以我希望大家可以不喜欢,但也不要太关注他,关键还是要把自家日子过好。”
“不能赶他走,那就叫他自己滚蛋!”一贼眉鼠眼的年轻alpha抖腿吼,“这样总可以了吧!”
好多人起哄。
究竟是只想让他待不下去的离开,还是抱着别的什么目的,趁他出山途中干点啥,这就不知道了。
老村长苍老的声音有点疲了,他摆摆手:“会就开到这,都散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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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上的陈砜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张家已经没了。
张父被孩子咬伤失血过多,没抢救过来。
张家娃不想被送去县里的派出所,他打伤看守他的人逃跑,结果失足掉进了河里。
丈夫和孩子都走了,张母撑不住,疯了。
陈砜站在梁白玉家的院里,见他趴在石磨上晒太阳,嘴唇没有血色,脸白得泛青,精气神却很好,便走近几步,问他的伤如何。
“都是皮外伤。”梁白玉的脑袋枕着没受伤的左臂,“你来早啦,我明天才能给你做好吃的。”
“不急。”陈砜伸手去碰他右臂。
梁白玉躲开了:“干嘛呀,你要看,我还不会给你看吗。”
“你得先说一声。”他埋怨地斜了男人一眼。
陈砜说:“我想看看。”
梁白玉卷起右手的袖子:“看吧。”
一截纤细嫩亮,光泽如绸的小臂暴露在日光里,靠近内侧的伤处包着一圈白布条,外层有几个小血点,别的什么也看不出来。
陈砜却半晌都没收回目光。
“我小腿也伤了。”梁白玉忽然跟他撒娇,“你要不要也看一看啊?”
陈砜皱眉:“哪?”
梁白玉伸腿。
陈砜弯腰蹲下来,两指抚着青年的西裤裤腿,小心往上捞。
“伤口可深了,流了好多血。”梁白玉的腿动了动,“黄医生还给我缝了十几针,没有麻药。”
陈砜的喉头干紧。
“你说我是不是受害者?”梁白玉看他端端正正的头顶旋。
“是。”
“那大家为什么还把错归到我头上,不要我住这里?”梁白玉花瓣型的嘴一撇,“不住这儿,我住哪嘛。”
陈砜抬头仰视青年,他想说什么,话到了嘴边,却被打断了。
“不说这个了。”梁白玉把腿收回来,长发搭着左臂铺在石墨上面,“你的手怎么有会有血丝?”
陈砜沉默了。
父亲失禁以来的这几天,从早到晚的兜尿布,亲戚不给洗,都攒着等他巡山回来一次洗掉。
尿布是拿压箱底的旧床单剪的,很硬,搓起来刺刺的。
搓多了,他这糙皮都受不住。
“不想说就不说吧。”梁白玉善解人意道,“你能在村里待多久,是不是马上就要回山上?”
“可以待。”陈砜说。
“那你陪我会。”梁白玉把手放在他厚厚实实的肩膀上,借着他的身体站起来,移步去屋里,“等我睡着了你再走。”
经过堂屋时,陈砜的视线从那两个遗像上掠过。
不论他哪次见,遗像上都没一点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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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小赵总来找我,你别管。”梁白玉脱鞋躺上床,“我屋里没声,他就不会再敲门了。”
“你也不要打听张家那事的细节啦,跟你不相干。”
“还有啊,不管听到什么闲言碎语,还是看到什么争吵纠纷,或者发现了哪个见不得人的勾当,都少管别人家的闲事,人家是对是错都是一家人,回过头来还要怪你。”
梁白玉嘀嘀咕咕了几句,话声从清晰到模糊,再到只有气音,他两只手放在被子上面,睡着的样子又娇又乖。
陈砜坐在床边放鞋的木板塌上,背靠床沿,“我不是那种多管闲事的人。”
“我也不是菩萨,对谁都好。”他低声说。
回应他的是轻悠的呼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