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祐感觉到自己腾空了。
周围都是深秋的味道,冷冽的木质气息柔和着神经,紧绷的心绪似乎缓和下来,带着他想起来很早以前。
那是在小时候,他总是在雨天一个人看雨。
雨滴淅沥,染湿了空气,绵绵的落雨声浸泡得巷子街口昏昏欲睡。
时祐就一个人坐着石凳上,一声不吭地盯着阴沉的天,潮湿的水汽没有向着任何方向。
路过的女孩犹豫了很久,怯怯地上前,点了点男孩的肩膀,轻轻地问“你是有什么难过的事情吗。”
时祐抬起头。
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显得有些不近人情,或者说寡淡得像这场雨。
“我没有难过。”时祐开口,“我喜欢雨天。”
女孩看着他空空的眼,攥紧手中的雨伞,像是又纠结了会儿,才小心翼翼地说。
“可是时祐,你看起来好孤单。”
“你总是一个人。”
稚嫩的声音消失在雨里。时祐看着女孩撑伞走远的背影,停顿片刻,又仰头看向天上飘下的密密小雨。
他不明白女孩所说的“孤单”到底是什么,“喜欢”这个词,也是他在课上认识的。
老师说,喜欢的情感是代表着想要靠近。
他想靠近雨,应该就是喜欢吧。
蘑菇不理解人类的感情,就像他也并不是很理解ao嘴里说的信息素让人痴迷的冲动欲望。
刚刚那个女孩子说,孤单就是一个人吗。
时祐把半张脸埋进腿间,露出一双安静到没有多余神采的眼,静静地和细碎的雨相拥。
可是蘑菇的身边不需要其他人,他们本来就是独自的个体。
所以他一直都是孤单的。
等时祐再次睁开眼,发现他躺在一张很软的沙发上。
恰到好处温暖的温度,加湿器在一旁正常地运作,微弱的水汽响声和空调制热的声音混杂在一起,室内有些昏暗,只有桌旁一盏暖橘调的灯。
时祐呆呆顿了好会,停止运转的脑子并没有反应过来这是哪里。
“醒了”
熟悉好听的声音从他头顶上方传来,时祐才意识到自己还贴着一个臂膀,臂膀的主人正是陆以承。
陆以承戴着眼镜,腿上放着电脑正在办公,而时祐就紧紧抱着他的一只手臂,小脸贴着,身上被盖着一条毛毯。
时祐有些茫然,没来得及说句话,一个杯子就被递到他的面前。
陆以承说“把它喝了。”
时祐思维有些停滞,身体软得完全不想动,抱着陆以承的手也不想放开。
他看着眼前不远的杯子,下意识探出脑袋,嘴唇凑上了杯沿。
拿杯子的人明显僵了一下,但很快又往前送上了点。
时祐微微抿了一口,随后咂了咂嘴。
是难喝的感冒冲剂。
陆以承见他好像不想喝的模样,于是又伸了一下手,喂着时祐一口一口喝下苦涩的药。
被强行喂完药的时祐明显更蔫了,眉毛都拧出了一团,难过地吐了吐舌头。
“好苦。”时祐喃喃。
陆以承瞧他这样,眉眼反而松了开。
时祐环顾了下周围,终于意识到这不是在做梦,他真的在陆以承的家里,而且还抱着陆以承。
他稍微坐起来了点,身上的毯子往下滑落“我,我睡了多久。”
“四十分钟。”陆以承回答,弯腰捡起掉到下面的毯子,又给时祐盖了回去。
“啊”时祐缓冲了一下,木质味的信息素在如此近的距离异常清晰,单纯而诚实的身体便不知觉得靠近,“是你带我进来的嘛。”
“不然你飞进来的”陆以承拍了下他的脑门,说,“为什么坐在外面。”
时祐摸了下脑门,换了一边脸贴着他“你说不让我翻阳台。”
陆以承凝眉。
牛头不对马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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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生病了还穿这么少坐在门外,是有什么事。”陆以承,“你可以给我打电话。”
“我本来是想去找你的,可突然就不舒服了”时祐,“我有你的电话吗”
两人对视了好一会儿,时祐恍然大悟“哦帮我收快递的时候。”
陆以承无语,把毯子盖到了他脸上。
时祐把毯子从脸上扒下来,便听见身旁人低低一句“手机号。”
陆以承拿着手机打开微信,见时祐半天没反应,沉住气,说“快点。”
时祐连忙把手机号报给他。
陆以承空出的另一边手臂衬衫袖口翻折,堆叠出柔软褶皱。他单手扣着手机,指骨明晰的手指在屏幕上按上号码。
界面跳出了时祐的微信号,头像是一个戴着墨镜的嘟嘴小孩,微信名更是直白,叫“奇迹祐祐”。
陆以承目光在那名字处落了片刻,勾起嘴角淡淡的笑“幼稚。”
随后点击了“添加好友”。
“记得回去通过。”陆以承把手机收了起来,神情恢复如初。
时祐莫名其妙被嘲笑了下,也不知道怎么回击,毕竟能加到陆以承微信他也很高兴啦。
他忽然又想起了什么“我旁边那盆冷杉呢”
“在那。”陆以承看向室内花架,“我稍微护理了一下,暂时放在花架上了。”
时祐顺着看过去。
翠绿的冷杉盆景挺立在花架上,针叶和细枝被看护得生机,发着清新的木质冷调。
“放在那里真好看。”时祐虽然迷糊,但笑得很好看,“不用暂时,那本来就是要送你的。这是你的味道。”
陆以承注视着他的眼皮往下扇了两下,很软的脸颊在他的胳膊上挤出鼓囊的肉,竟真想上去揉上一把。
但他很快因为自己这奇怪的念头而皱了一瞬间的眉。
“好点了吗。”陆以承偏过头去,动了一下被时祐扒拉着的手臂,“好点了就放开我。”
“我没好。”时祐厚着脸皮,又往陆以承怀里埋了埋。
现在简直是难得的好机会,既然陆以承都觉得他生病了,那干脆行使病人的权利,趁着时候多蹭点信息素温养。
时祐一边想着一边病恹恹地说“我很难受。很害怕。一不舒服就想要人抱抱我。”
时祐说完这句话,打心底还是有点小害怕。
万一,就是说万一,陆以承真油盐不进,他直接被赶出去怎么办。
时祐紧紧抱着陆以承,时不时抬眼小心翼翼地看他几眼,那小心思简直写在了脸上。
aha垂着眸,看不太出情绪,只沉默地端坐在暗中,搞得时祐都不禁抖了一下,又哆哆嗦嗦地补充了句“能不能陪陪我”
发烧加温养不足确实侵占了他的意志,他就是不想放手,本能想贴近让粘着陆以承,跟只小猫儿似的,从那指尖微弱的气味得到一点舒缓。
客厅里安静得出奇,机器制动的声音和向上冒的水汽,暖橘色的光侧打着阴影,时祐近乎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
半晌,暗中传来带着不均匀的呼吸声的哑音“我喝酒了。”
时祐好像更紧张了“啊那我也需要喝点吗”
陆以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