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前任科长受此剧创,按说会有上级领导替他出头,打抱不平,谁成想接踵而来的不是组织的温暖,而是一封调职令,那前任科长竟被调去交管所看大门去了。
正是有着这么个前因后果,接任的孙科长才像恭敬娘老子一般,敬着光头老八一伙儿,平日里光头老八从这过,别说阻拦了,非得敬礼问好不可,除此外,即便是被光头老八一伙儿灰孙子灰孙子地叫着,孙科长也是笑容满面,真如孙子,如此这般,孙科长在这西站收费站才安稳地待了一年余,而没出啥事儿!
这会儿,见光头老八汹涌而来,孙科长怎敢怠慢,尤其是八爷带着他那十余位手下,竟跟在一辆车屁股后边,跑得头上冒烟,这幅景象,在孙科长看来,无异于亲见鬼神,霎那间,孙科长心中便作出了个大胆的预测:那吉普车里坐着的一定是个大人物,没准儿还是火狼龙头,定是老八做了让火狼龙头不满意的事儿,火狼龙头在惩罚他!稳住,千万得稳住,一定不能出篓子!
孙科长几乎夹紧了臀大肌,让自己的站姿显得更加笔挺,嘴上还不住呵斥另外两人,千万顶住,外面就是天塌了,也不能妄动,不得眨眼,保持姿势。
呼,
那吉普在靠近收费站的位置减慢了速度,忽地,又加快速度,一闪而过,望着光头老八那复杂的眼神,和十余位青帮打手的震骇目光,孙科长差点儿跌下座来,好在,那小吉普终于去得远了,光头老八和那帮流氓也跟着去了。
终于,孙科长松了口气!
“不对!”
刚跳下椅子,孙科长便脱口叫出,因为他瞧见了光着半个屁股的八爷。
谁成想孙科长这声“不对”刚喊出口,八爷就倒地了,紧接着,便见那吉普车加速,八爷愣是倒在地上被拖了二三十米,方才被那吉普车抛下,软软倒地,拖出长长一滩血迹。
啪嗒,孙科长一屁股跌倒在地,另外两名收费员亦是面无人色,两张不见半点血色的惨白人脸,面面相觑。
“看……看见没?那就是青……青帮的行事风格,老八再牛,又能怎滴,又能怎滴,在大龙头和他老头子面前,不也是个屁么?”
孙科长一骨碌爬起身来,说得唾沫飞扬,说实话,见得八爷惨状,他是恐惧之余,打心底里痛快。
“是是,科长说的是!”
两名收费员一边恭维,一边心中腹诽,看您这得意样儿,难不成以后见着老八,还能不当灰孙子?
却说收费站内三人,正站在远处看热闹之余,光头老八终于被那帮手下追上,并摇醒扶起。
可老八刚醒来,被手下人不小心轻轻扶在了患处,啊的一声,便又痛昏过去了,紧接着,众人又是一阵摇晃,将老八又摇醒过来,就这么昏了醒,醒了昏,昏了再醒,老八几乎以为自己快死了。
却说老八再次被摇醒过来,彻底没了精神,撑着最后一口气,呵斥众人退开后,他又缓缓地在地上趴了,他疼,浑身都疼,疼得他不敢站着,只能忍着剧痛趴着,这会儿,老八甚至怀疑自己身上还有没有块好皮!
“呜呜……”老八忽然伏地抽泣起来。
“八爷,八爷……”
老八这一哭,他手下的这帮徒子徒孙们全傻眼了,他们可是知道自己老头子的狠气,想当初跟杨浦区的铁金刚那帮人抢地盘儿时,八爷被铁金刚一刀扎穿半边肩膀,也没见他哼哼一声,愣是一只手握住铁金刚的砍刀,翻身一根三棱尖刺,将铁金刚扎了个透心凉,这才有八爷在青帮的一片天,可今天八爷也没伤多重,咋就当着大伙儿的面,掉泪了呢。
他们这帮家伙哪里知道,老八是又痛又恨又冤又委屈,简直是悲从中来,不可断绝!
痛恨的是,那小王八蛋二话不说,翻脸就是辣手;委屈的是,对上那王八蛋,自己一身本事,竟是使不出半点,那小王八蛋似乎都没正眼瞧过自己,就把自己折腾成这样,撞上铁板,老八不怕,挨收拾,老八亦不怕,老八最怕的就是这种情况,被收拾了,还不被重视,真真是一点存在感也无。
而诸多愁闷情绪之中,最浓郁的还不是以上两种,而是冤枉,老八压根儿没想到,自己平时对灰孙子的蛮横,竟演出今时今日让自己痛不欲生的大乌龙来。
原来,在小吉普逼近收费站的时候,老八几乎调动着最后的精气神,远处那根平时让他恨不得一家伙撞断的横栏,当时,在老八看来,绝对是世上最完美的木头。
老八所有的希望,就在小吉普停车缴费时,自己拼着被这小王八蛋再拧断一根指头,也得吆喝灰孙子拿出管子来帮场子,退一步想,就是自己被那小王八蛋撂倒,老八相信自己那帮手下,也该知道下一步如何处理,那小王八蛋是在劫难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