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第273节</h1>
卫齐名话音方落,宋运通又接了腔:“卫书记,姓薛的就算是真伤了,跟你有什么关系,是有财伤的,让有财抗了就了。再说,脑震荡又死不了人,他一个副县长自己行为不检点,和下属厮打出了岔子,怎么还能打你板子?”
宋运通这毫无政治智慧的话,让与座四人大是挠头,卫齐名甚至有些后悔叫宋运通这五大三粗来论政、筹谋了。
宋运通话罢。良久,无人接茬,最后还是与座众人地位最低的县委办公室主任张道中替宋运通圆了脸:“薛县长与众不同呀!”
一句“与众不同”真可谓语重心长。实实在在点出了卫齐名现下的困境。
首先,毛有财为恶萧山县,在萧山县已然是众所周知。好在毛有财到底是个科级干部,归萧山县委管,可这回,他毛有财一个局长殴昏顶头上司、分管他的副县长,若是卫齐名还想轻轻放过,恐怕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因为,毛有财此举,简直就是在挑战整个共和国的官场体制。
其次,薛向的身份太过敏感。当然。说敏感,非是卫齐名知道了薛某人的背景,也非是薛某人在靠山屯的光辉业绩让他独出一帜,归根结底,还是薛向的来历——京大高材生。最要命的是人家薛县长乃是中央直接调派给萧山县的,压根儿就没经过省里,如此一来,事情就麻烦大了。
如果这会儿薛向被毛有财殴昏的消息捅到上面去,莫说中央,便是省里也要发怒。甚至连上面会骂什么。卫齐名都猜到了“噢,上面看你们萧山县艰难,从京大调派高材生来帮你,你们倒好,把人往死你打,你们萧山县这是要干什么,要独立?要造反?以后还有脸来要中央支援?是不是只准支援你们银子,不准支援人啊?”
正是因为薛向这种敏感身份,让卫齐名头疼异常,恨毛有财都恨得牙痒痒。当然,薛向身份的敏感性,也仅至于此。若是在工作上,薛向敢冲他卫书记叫板,他卫齐名自问有的是办法收拾得薛某人服服帖帖,不过那都是权谋手段,只能阴着来,却是言语不得。
可眼下的形势,偏偏是万千手段,被毛有财这蠢货自作主张挑了最蠢的方式,简直是伤敌八百,自损一万,让卫齐名愁得快抓破了头。
“卫书记,我看眼下无非两种办法,一边是做好宣传工作,破除影响,消灭谣言;一边要做通薛向同志的思想工作,只要薛向同志这边搞通了,差不多就能消化下去。”
说话的是政法委书记齐楚,年纪比卫齐名还长着两岁,今年已经五十出头了,不过在当下老干部扎堆的大环境下,算不得扎眼。齐楚干政法工作多年,生平不知调解过多少纠纷,对收拾眼前这种局面,可谓是驾轻就熟。
齐楚的法子虽说不得如何新奇,却称得上妙策,卫齐名脸上终于露出些笑模样,拍拍齐楚的肩膀,道:“紧要关头,还得是老齐啊,这样吧,咱们按老齐的法子,事儿分两头,道中,你让办公室下个紧急通知,要求各级单位不信谣,不传谣,端正态度,安心工作,有传谣者,按党纪处分。”
张道中四十一二年纪,面目生得愁苦,工作作风却极为扎实,只要卫齐名在侧,他身前的笔记本永远是打开的,钢笔永远是脱帽的,这不,卫齐名刚讲完,他便在本上记了下来,点头应了。
卫齐名对自己这个大管家极为满意,冲张道中微微点头,接道:“消除影响的事儿好办,可做通薛向同志的思想工作怕是有些困难吧?”
“困难”二字,卫齐名咬得极重,其实,在他心中也真觉无比困难,因为他料定薛向这受伤是假装,既然是假装,且装出了水平,显然不会为了自己这边几句宽心话,毛有财的赔礼道歉,就轻轻放过的,可薛向到底想干什么,要什么,一时之间,卫齐名却想不透彻。
卫齐名一句“困难”出口,满座立时无声,沉吟良久,县委副书记郑冲轻声道:“醉翁之意不在酒,我看薛向同志是想要点儿实在的。”
齐楚“呵呵”几声,摩挲着根根尖竖的板寸:“薛向同志牙口好大,不知道胃到底受不受得了?”
郑冲道:“齐楚难不成想试试?就不怕弄巧成拙?我看咱们的这个薛县长可不像个学生,学生干不出今天这事儿哟。”
齐楚嘿嘿一声,却也没在接茬儿。
“郑书记,齐书记,您二位这是在打什么哑谜?你们知道我老宋的文化水平,再这样,以后开会我可不来啦。”
宋运通听得一头雾水,再看卫齐名和张道中沉眸锁目,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显然就自个儿听不懂,立时就叫起撞天屈来,还语出威胁,好似别个多缺不得他一般。
要说宋运通这回拿乔还真是拿对的,现如今,萧山县因着薛老三横插这么一杠子,局势陡然晦涩,卫齐名心中又装着另一件事儿,更不敢在此时弄险,对常委会上有一票的宋运通,是一点也不敢马虎,立时从张道中使个眼色,后者会意,便替宋运通分说起来。
“宋部长,郑书记的意思是薛县长这回受伤,要的补偿恐怕就是毛局长的财政局,齐书记认为可以把财政局给他,让他了解财政局的工作有多辛苦,估摸着薛县长自个儿就会受不了,后边齐书记的意思就很明确了,担心薛县长有大本事,把财政局料理清楚了...差不多就是这么回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