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他是想将那晚讨论会的情况整理成文字,上报季老的,让季老好生看看私下里,薛向是怎样否定计划经济的。
哪里知晓,薛向竟玩了招绝的,螺蛳壳里做了回道场,大大出了风头,弄得丁世群好不气闷,连文字也懒得往上递了。
次日上午,他正在办公室生闷气,江朝天的电话打了过来,“丁叔,您这回的台子,搭得也忒好了吧,薛向得给你送礼啊!”
丁世群没好气道,“你就别埋怨你丁叔了,我要是早知道薛向这般油滑,早不跟他折腾了,这家伙,猴精猴精的,这样也行。”
江朝天道,“丁叔,也别气馁,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丁世群道,“用不着安慰,你丁叔这点打击,还是受得了的。薛向还没离开党校了,看谁笑到最后。”
丁世群是闲棋,江朝天不指望这位能和薛向大战八百回合,但能时不时给薛老三加些作料,也不是坏事儿。
至于丁世群要采取什么策略,江朝天不问,仅此一役,他相信丁世群该领悟了阳谋的精髓。
江朝天道“我这可不是安慰,我听说金泰昌,红星国贸,汇通天下三家公司要关了。”
丁世群道,“这还用说,薛向这家伙好狠的手段,愣是把鸡毛蒜皮变成了刀枪剑戟,根本不用上面人发声,这三家公子今天早上就摘了牌匾,听说吴老很生气,把陈坤撵出国了,时家那边没听见动劲儿,只知道报社的会派出工作组,完成接收政改。”
江朝天道,“这就是薛向啊,惹不得!”
丁世群哼道,“我看他就是戾气太重,年纪轻轻,就不择手段,四处树敌,现在看着风光,十年后再看吧,朝天,这人到后来肯定不如你。”
江朝天笑道,“丁叔,您看,您自己不也知道薛向这步棋,未必得意了?”
丁世群暗忖,对啊,薛向借着自己搭的台,是铲平了金泰昌,汇通天下,金星国贸,可这回得罪的人大了去了,这三家背后站着的可不止时剑飞,陈坤,是一大帮子人,薛向这回是犯了众怒了。
江朝天又道,“还不止这个呢,后面的妙处须得您细细体味,总之,我还是那句话,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说完,便挂了电话。
丁世群挂了电话,怔怔愣神,左右思量江朝天提了两遍谚语,不得要领。
但他深知,江朝天不会无的放矢,正想着静观其变,叮铃铃,电话又跳了起来。
接通电话,丁世群吃了一惊,忙道,“张主任,您好您好,有什么指示。”
丁世群是央校常务副,论职务,论党内地位都是极高,能让他用一个敬称的,自然非同小可。
这位张主任的确不俗,是季办主任,也就是季老总管家。
张主任道,“世群大哥,您这是骂人呢,下回再这样,我可真生气了。”
丁世群吃了一惊,的确,他做过季老大秘,论资排辈,是张主任的前辈,且他如今身居高位,无论如何,用不着太过恭敬张主任。
丁世群本来也不是个谦恭下士的人,若是早些年,他自不会对张主任这般,可近年来,他走了不少废起棋,在季老面前,大大失分。
他深知自己力量的源泉,便是季老,季老的宠幸多寡,便映衬着他的权力盛衰。
如今,张主任是季老身边亲近人,多一句话,少一句话,对他至关重要。
是以,前几次,他和张主任联系,言语间,便极是客气,而这张主任虽未哼哼哈哈,对他丁某人的恭敬却是照单全收。
此刻,张主任陡然来了这么一出,丁世群自然有些拿不住脉,但浸淫权力场多年,还是敏锐地把握住了关键一点,那就是季老肯定又提到自己了,还是好事儿。
心念万千,丁世群嘴上却是不慢,“张主任,您别多想,我这声恭敬,不冲您,冲首长呢,这几年,您在首长身边鞍前马后,待我尽责尽孝,您说当不当得我的恭敬。”(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