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游往来”、“平生素手谈心性,临危一死报君王”,南方同志虽游学外国,可幼年教育,也极是传统,老首长这番话,他自然理解非常,分明是在叱他如晚明的东林党等腐朽道学家一般,平生只知道悠游结党,站在道义制高点对实干家评头论足,真正大事临头,除了一死,竟是再做不出任何于国于家有益之事。
这在南方同志看来,绝对是极具讽刺的评语,另一方面,他也看出来,自家老父竟是对那荒唐小子此举,似乎有所欣赏,这也太荒唐了吧!
太阳渐临当空,南方同志亦步亦趋的护持着老首长,渐渐走上了山顶,玉汤山的海拔本就不高,或许压根儿不配用海拔这个词儿,从山脚到山顶垂直不到百米,便是崎岖山路蜿蜒开来,从山居步上山顶,亦不过三里多的路程。
加之,老首长辟居此地后,从山居到山顶的那段距离,辟出了许多级平缓的石阶,缓步而上,并不需要多长时间。
到得山顶,没有层层叠叠的古木遮荫,日头自然炽烈起来,不待南方同志挥手,后方的丛林深处,一名身着丛林绿的战士,便蹿出林来,布展开一顶遮阳伞,南方同志接过遮阳伞,刚要在老首长顶上遮住,便被老首长挥手阻住:“**点的太阳,还是晒晒得好嘛!”
老首长话音方落,身后竟传来人声:“首长说得好啊,**点钟的太阳,虽艳不烈,真是从头到脚都是新的哇!”
南方同志扭头回看,正是振华首长缓步而来,已然行到二十米开外。
细说来,他和振华首长已有半年未见,可就这半年时光,振华首长似乎老了不少,因为形象的需要,头发依旧打理得乌黑油亮,在电视上永远看不出的皱纹,这时,却深深凿刻在额头,本就愁苦的瘦脸,越发得枯瘦了。
“振华大哥!”
南方同志叫了一声,迎上前去。
“是南方啊,陪首长散步来啦,我真是羡慕首长啊,空山悦鸟性,潭影空人心,山光鸟语最是娱人心目,畅人心怀,可惜我是没这好命喽!”
振华首长和南方同志握了握手,稳步上前。
他容虽枯槁,声却洪亮,显然只是操劳过度,缺乏调养,身体的底子却是不坏。
“振华来啦?”
老首长笑着招呼一声,伸手招了招,“喜欢,就一起来晒晒,听说,最近你可是操累得狠呢。”
振华首长笑道:“我哪里操累,国光同志才辛苦嘛,还是首长您说得对,改革不难,可一旦革到自己的头上时,那真是千难万难啊!”
振华首长意所何指,南方同志自也知晓,上个月,人大常委会刚通过国务院机构改革问题的决议,算是开启了第一次大部制改革,国务院部委、直属机关将由原来的98个缩减到52个,工作人员更是减少三分之一,减少数目足足为一万二千人,如此大幅度精简,自然是怨声载道。
老首长未及接茬,南方同志说话了:“要我说对这些尸位素餐、贪权恋栈之辈,就不要客气,该拿下就得拿下,这点,我倒是比较欣赏薛家小子,看看人家在萧山干的,行政村说并就并,机关说精简就精简,简直就是挥手遮天嘛,干事业,还得要这个气魄!”
因着上级未表明宣传倾向,主流媒体不便评论萧山免税之事,可报道还得继续做,是以,他们的宣传方向,便放到了对萧山现状的描述上来了,对萧山这两三年的细枝末节皆有着墨,是以,南方同志对薛向主政萧山的种种举措,确有了解。
细说来,南方同志主动把话头往薛向身上扯,终归还是存了些不服气的心思,不过,他不敢和老首长辨论,但振华首长想必无此顾虑,而他相信振华首长对薛向,必然是同样看法,由振华首长为己张目,却是正好。
果然,振华同志如他所愿的接茬儿了:“南方同志这话有失偏颇,地方和中央岂可一概而论,俗话说,船小好调头,地方上要做出什么革新,自然容易得多,再说咱们那位薛书记蛮横霸道,要干好事儿未必,可要干成事儿,那是一定的,今天一早的报纸,看了吧,薛三篇再发雄文,竟大言煌煌,替自己辩解开了。”
啪,南方同志一拍大腿,对振华同志,竟大生知己之感,接茬道:“就是,看那小子给自己吹的吧,又是‘先进’,又是‘划时代’、‘标志性’,更难让人容忍的是,这小子竟然耗子耍大旗,当起老虎的家了,说什么相信二十多年后,全国必然全面取消农税,这话是他一个小字辈该说的么,小小县委书记,竟有了中央首长的口气!若是二十多年后,国家经济仍然没搞上去,这税农税免不了,他薛小子以身谢天下?”
ps:更新晚了,抱歉,第二章可能要十二点左右,大家明天看吧!晚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