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兆府来人一问之下,方才知道这人乃是一介江湖人,年十九,与怡红馆的妓女露霜是相好,因刘兴业不中用后于房事上屡屡挫败,是以常折磨虐打嫖宿的妓女小倌,刘兴业的名声在章台柳巷中越来越坏,他本也不算太有钱,又无权无势,是以无人肯待见他,唯有露霜却常常能忍受下来。故而刘兴业动了将他收入房中的念头,花了五十两银子买下了露霜。
霍飞白得知后便到了刘宅来与刘兴业商议,愿意出六十两银子换露霜身契,刘兴业狮子大开口张口讨价还价到三百两,霍飞白自是拿不出,几次三番上门皆被轰了出来,刘宅中人便道他是怀恨在心,伺机报复。
霍飞白此人,裴萌倒是见过两回,只觉得他是个实心眼的死脑筋,刘兴业摆明了是想敲诈他一笔,却一次次上门央求,又一次次地被扫落脸面。
当时京兆府尹虞英叡升任太子太师,调任填补空缺的荆州牧谭威尚在返京途中,人事变动,延初帝点了大理寺卿祝正诚暂时代掌京兆府诸事。又适逢京中地底排水渠十年一遇的疏通修补,京兆府与工部忙成一团乱麻,实在抽不出人手。
露霜自缢所用绳索乃是霍飞白的腰带,加之刘家仆婢异口同声指证霍飞白不安好心,刘家唯一活着的刘从敏疯了后又日日满口喊着霍飞白的名字。这些颇为疏漏的证据自是做不得铁论,然而京兆府行政不受上级约束,可当堂宣判死罪,无人在意他一个尚未及冠的少年,霍飞白怎看都难逃一死,偏偏这事被白龙鱼服出宫来寻谢阑的二皇子萧聿与大学士之女,易钗而弁的徐归荑撞见了。
萧聿回宫偷偷向父皇讨了恩典,白龙鱼服接下了这桩悬案,虽是摸着石头过河,然而裴萌似是天生便十分适合这一行当,最后竟以他为查办主力,萧聿负责疏通关节,谢阑负责后勤与完善,捎带一个带着小厮四处探寻消息的徐归荑四人调查,最后还真的将案子破了。
谢阑淡道:“自那时起,我便知晓,你定然是将走上这条无偏无党之途,‘竭股肱之力,领理百官,辑穆万民,使其君生无废事,死无遗忧’。”
“大理寺接管江湖武林,定是让你与江鸣皋从中斡旋寻我,”谢阑的目光清明如水,“可是若你存了带我回去的心思,我们也无话可说了。只当不曾相见罢……我曾经或许亦是有雄心壮志,已被萧溟亲手毁掉,不愿再你卷进这濯淖中。”
那日被房东赶出,少年背着行李包袱,想着暂且去桥洞下与乞丐凑合一夜,明日再做打算,牙关紧咬,那时年岁尚小,虽自幼失孤,然而母亲一直竭尽可能地送他入私塾读书,自以为已是可以顶天立地,负担起母亲的下半生,黄昏细雨中一望无措,再也不复方才理直气壮,不由得涌出泪来。
便是那时,有人从身后唤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