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兵团对朝廷忠心耿耿,立下不朽功勋,如此处置,怎能不叫人心寒?佳林虽然也是一员良将,但是,比起冯紫英等人,到底还是差了些,比起怀远,就更加不如。”
王子腾的评价,还是比较中肯的。
“如此看来,下一步就是裁撤府兵团了。唉,实在可惜了。府兵团有许多可取之处,若是按照他们的法子练兵,有一两年功夫,朝廷的武备就将面目一新,这些人,为何就看不到这一步呢?”
“都是为了自己颜面和私利盘算,又有几个真正为社稷着想?”
“世翁,此事如何处置?”
“还能如何处置?照本宣科而已。”
“是否叫佳林那边有所戒备?”
“万万不可。其一,府兵团都是忠义之人,可以信赖。其二,若是戒备,毕竟于事无补,反而生了嫌隙,伤了和气。其三,即便是戒备,又有何用,我们的人,哪里是他们的对手?若是真的打了起来,顶不了多一会儿,就会全军覆没。”
“如此可就为难了,若是怀远在这里,或许还好说些。”
“也不必多虑,府兵团如今不是正在给兵卒们传授手艺吗,我看他们也是对此早有预料,所以才会事先安排后路。这样吧,你去找冯紫英,告诉他今晚我请他们府兵团营长以上军官在红楼夜总会吃酒。”
“这个?”
“去吧,没关系的。我是珉哥儿的舅舅,他们不会对我怎么样的。”
晚上六点,冯紫英、杨林等府兵团高级军官和衙门高级官吏,赶到了红楼夜总会。
对于钦差大人突然请他们吃酒,众人虽然不知道为何,但是,此前已经有解散府兵团的风声传出,倒也不感到奇怪。
虽然不说,却也猜测到了,今天必与此事有关。
酒过三巡,王子腾还在踌躇,不知道如何开口才好。
“钦差大人,今日找我们来,究竟有何事?还请大人直说。我们都是珉长官的属下,大人是珉长官的舅舅,虽然珉长官不在这里,但是,珉长官的舅舅,我们还是认的。”
冯紫英见王子腾犹犹豫豫的样子,心里早就猜到了大概。知道他是为难,就自己先说了。
“是啊,大人不必客气。我们虽然只是府兵团,如今也是朝廷命官,朝廷若是有何安排,我等自无不从。”
陈也俊也帮腔道。
“是啊,大人就请直说,说了公务,我等也好尽情吃酒。省得你不说,我等心里也不踏实,吃起酒来也不香。”
赵大海也不管别人,自己端起杯,先喝了一杯。
“你们看看这个吧。”
王子腾从衣袖里掏出那份公文,递给了冯紫英。
冯紫英看了,然后递给陈也俊,之后是卫若兰,焦力、林大江、冯紫菁,陈也青、赵大海等人。
待众人都看完了公文,王子腾手里端着酒杯,站了起来。
“各位,此前我曾许诺,让你们珉长官官复原职。但是,怀远坚决拒绝。你们珉长官曾经跟我说过,叫冯幕僚长接掌卜奎。我也认为冯幕僚长是最佳人选。”
“老夫也确曾上奏朝廷,奏请冯幕僚长接掌卜奎。无奈如今有了变故,叫老夫好生羞愧,在此自罚三杯,向给位请罪。”
说着,王子腾就连喝了三杯,动作很快,一气呵成。
他这边儿刚喝完,何参将就站了起来。
“各位,此事在下也是今日刚刚得知,事先绝不知情。对于接掌卜奎,在下其实并无兴趣,也没有这份才能,如此意外,叫我百口难辩,请各位千万不要误会。我也自罚三杯,向各位请罪。”
何参将刚喝了一杯,就被冯紫英制止。
“钦差大人切勿自责,此事早已在我等意料之中,如今来了准信儿,到是一件好事。”
“对于是否接掌卜奎,说句实在话,在下并无多大兴趣。不光是我,即便我们其他人,对于官职也无多大兴趣。”
“我等之所以从军,只是因为机缘巧合,恰好跟随了珉长官,才算是立下了一些微末功劳。只想着当兵尽自己本分,从未想过邀功请赏,靠此博取荣华富贵。”
“珉长官当初为了朝廷社稷,不惜革去功名,削职为民,也坚决反对贸然开战。他之所以如此做,不过是想尽自己的本分而已。”
“我等从军,也跟珉长官一样,是略尽本分。如今卜奎大局已定,我等也问心无愧了。至于朝廷如何安排,我等自然服从。”
“实不相瞒,我等也听说过裁撤府兵团的传闻,对此,我们心中已有计较。别说何参将接掌卜奎,即便是朝廷裁撤了府兵团,我等也二话不说,听凭钦差大人处置。”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鸟尽弓藏的道理,我等也是明白的,所以,二位大人切勿自责,明日何参将即可正式接掌,我等全力配合,绝不怠慢。”
“将来若是裁撤府兵团了,也请大人直言相告,我等自无不从。”
“我提议,今日公事就到此为止,我们相识一场,相交甚欢,对于钦差大人,也十分敬佩。不要因为公事误了吃酒,坏了气氛,来,干杯!”
“干杯!”
府兵团众人纷纷干杯,此后果然不再提此事,到是叫王子腾和何参将感到颇为内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