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括屠杀无辜百姓、骚扰草原,劫掠人口,造谣污蔑头人,挑拨部众和头人关系,蛊惑煽动部众起来造反,禁运香料,滋扰秩序,切断商路……,等等。
所有的罪状,都列在一张大纸上,上面有各个部落的头人签名和一万多名部众的画押。
谢宝犁声称要请钦差大人做主,最好到草原上去亲自倾听百姓的呼声,而不要只是呆在卜奎,被贾珉蒙蔽了。
并且威胁说,若是狗官贾珉再对他们苦苦相逼,就是官逼民反,民不得不反。
到时候,两万草原骑兵就进攻卜奎,把卜奎杀个寸草不留。
希望钦差大人为他们做主,否则,他们就要到帝都去告御状,请求皇上做主云云。
姜侍郎一向以清官自诩,此次领了皇命,担任了钦差大臣,自然就起了代天子巡狩四方,手持尚方宝剑,威慑地方官员,宣示皇上仁慈和恩德之心。
此次一见有人来告状,就勾起了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的情怀。加上贾珉在四大部落事务上的做法,几乎就是跟朝廷对着干,况且自己还劝说过他,叫他不要多事。
于是就对贾珉非常不满意。
只有这些,还不足以让他采取激进的行动。问题在于那个谢宝犁说的后两条。
一个是两万草原铁骑把卜奎杀个寸草不留,第二个就是到帝都告御状。
如果两万草原铁骑真的进攻卜奎的话,几乎毫无疑问,卜奎将遭受灭顶之灾。
不仅这里的百姓会遭殃,那将近一万名流人,若是被放了出去,才是更大的灾难。
这些亡命之徒若是流入社会,必将给社会秩序带来极大的冲击。
若是此时自己不在这里也就罢了,恰好自己还在这里,又身为钦差,到时候,如何能逃得了干系?
即使不被草原铁骑的马蹄踏死,回去之后,革职查办也是难免的。
即使两万铁骑不进攻,光是到帝都告御状这一条,自己就得吃不了兜着走。
身为钦差,连这点儿事儿都处理不了,还能干点儿什么?岂不有负皇命,辜负圣恩?
王师爷回来了,但是,是自己一个人回来的。
他是去打探消息,传贾珉来听取钦差问话的。
“怎么样?”
“贾珉不在,两个时辰前,到前线督战去了。”
“前线督战?什么意思?你是说,他跟四大部落打起来了?”
“是的,我特意到军营里去问了,昨天晚上,所有的军队倾巢出动,只留下了十几个辎重人员。他们跟四大部落开战了。据留下来的人说,这次是决战。”
“决战?一千七百人对两万草原铁骑?就他那个府兵团?他才练了几天?整天走道叠被子的,打过仗吗?打了几个月了,他自己都说是屡败屡战,凭什么跟人家两万铁骑决战?这不是引火烧身吗?”
“是啊,世翁,这几天,我在这里也跟当地百姓了解过,这几个月来,确实是屡战屡败,没有人认为,一千七百人会是两万草原铁骑的对手的。”
“这个贾珉,就知道好大喜功,做事如此不计后果?他若是此战失利,卜奎必将不保,一万来流人失控,到处为非作歹,惑乱天下,罪过大矣。”
“此事已经无可救药,世翁还是想想着如何自保吧?”
“他已经去了前线,茫茫草原,又到哪里去找他?难道我们还要逃回去?”
“事已至此,找他也无用。况且,他能不能回来,也是两说着。此时逃走,也是下策。临事脱逃,更是大忌。”
“依你看,如何处置才好?”
“那谢宝犁来告状,想必还是想求钦差做主的,看来他们并无反意。即便他们打败了贾珉,慑于朝廷威仪,也是要跟朝廷谈判的,此时正好以钦差的身份跟他们谈判,稍加安抚,他们也就偃旗息鼓了。”
“此计倒也可行,我也并非贪生怕死之人,只是如何跟朝廷交代?”
“这就得追究贾珉好大喜功,擅启事端的责任了。世翁已经劝诫过他,他犹自执迷不悟,一意孤行。这样的人,哪里能够主政一地,守土一方?”
“你是说,要我弹劾贾珉?”
“除此之外,还有其他办法吗?世翁此时若不自保?难道还要跟着贾珉陪葬吗?”
“唉,也只好如此了。”
于是,就由王师爷操刀,起草奏折,以谢宝犁的状子为蓝本,给贾珉列出了一系列罪状,弹劾贾珉。
至于姜侍郎比较欣赏的那些流人管理和改革措施,则略过不提。留着将来自己善后时,据为己有,贪天之功。
师爷起草完毕,姜侍郎看了几遍,两人又在一起斟酌一会儿,修改了几处,然后由姜侍郎誊录,把日期改在昨天,并把谢宝犁的状子附上,打发两个随从,立刻启程,前往最近的军台火速传往帝都。
做完这一切,才心下稍安。两人又开始研究将来如何安抚草原部落之事。初步计划出银二十万两,平息事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