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受到优待的,或者是有钱的,通过买通庄头或者当官的,获得一些优待。
有的是有手艺的,缺了这个人不行,也会受到一些优待。
有的是有关系的,有背景的亲友给打了招呼,受到一些优待。
还有一些例外,就是比较有文化的,比较受人尊重。无论是军官、士兵、犯人,还是当地的百姓,都会比较尊重和照顾这些人。
但是,绝大部分的普通流人,命运都是非常凄惨的。说他们每天都在死亡线上挣扎,也不算过分。
这就是流人死亡率和脱逃率如此之高的根本原因。
当初没有把这些流人直接处死,而是给他们留了一条命,自然是不愿意叫他们都死在这里的。
人死在了这里,不仅朝廷的慎杀意愿落空了,对于朝廷的声誉,也是个损害。
朝廷流放这些人,不仅是对流人进行惩罚,还要靠他们的劳动,创造一定的财富,用这些人,来充实边疆。
如果人都死了,这些目的,也都落空了。
流放地的流人非正常死亡率高,是普遍存在的现象。但是,象卜奎这样,非正常死亡率百分之三十一,逃亡率百分之八,加一起将近百分之四十,这个比例,也实在是有些太高了。
要想降低死亡率和脱逃率,除了让流人能见到活下去愿景,将来能回归社会的希望外,改善其生存条件,就是个现实的途径。最起码,要让他们可以忍受下去。
但是,要想做到这一点,又谈何容易!
这需要投入巨大的人力,财力和物力,还有各种现有制度和体制上的制约,最主要的,还是思想观念上的冲突。
如果处理不好,一个不小心,贾珉的仕途都会受到影响。
但是,如果不进行改革,任凭这种局面延续下去,恶性循环,将来的结局可能会更惨。
一旦流人的忍受达到了临界点,就会铤而走险,拼个鱼死网破。
去年八月的流人暴动,杀死了前任守备钱德禄和二十名士兵的事件,就是个沉痛的教训。
“好吧,给我点儿时间,让我好好想想,这是件大事,总得想个万全之策出来。”
“我也觉得这些事情得改改了。如今我们接手了,若是有人拿这事儿做文章,将来对我们也是不利的。”
“钟鼎那边儿审的怎么样?”
“林大江在办着呢,不过,不少老人都在看着呢,说钟鼎是宁古塔将军的外甥,就看我们怎么办了。”
“宁古塔将军,正二品吧?”
“是的,整个东北盛京以北,就属他最大了。很有权势的,在朝廷里,也算得上是个人物了。”
“你看看我这运气,随便拿下个佐领,就是个正二品的外甥。但是,那又怎么样?马启明不也是不可一世吗?我们不也轻易地把他扳倒了吗?”
“只要我们自己坐的直,行的正,即便是遇上几个大人物又能怎么样?许多人,也不过就是纸老虎而已。谁敢挡我们的路,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看着贾珉坚毅的面孔,让冯紫英感到了一股浓烈的杀气。
两人正说着话,林大江来了。
“珉长官,在钟鼎的屋子里搜出了五千多两银子,还有几封书信。”
“哦,这么多银子?书信拿来了吗?”
林大江把书信给了贾珉。
这是钟鼎的家信,两封是他妻子的,一封是他父亲的,还有一封是他舅舅的,他的二舅舅确实是宁古塔将军韩天魁。
“银子有些用处,叫他说明来源,这几封信价值不大。他还有没有别的住处?”
“问了他的几个手下,支支吾吾的,也没说出个子午卯酉来。”
“他在外面还应该有住处,查查平时他都跟谁关系比较亲密。现在士兵们还有疑虑,都在观望,如果我们取得了其他的重要证据,他们就会转向的。”
“弄两个告密箱,挂到街上去,我就不相信,他钟鼎能在卜奎一手遮天。”
冯紫英和林大江相对一笑:从外围突破,这招高明。
说干就干,林大江立刻找人,做了两个告密箱。一个挂到都司衙门侧面的一棵水曲柳树上。另一个挂到了王记杂货铺的边上。
另外写了几分布告,号召有知情者,检举揭发钟鼎的不法事实,查证属实者有奖云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