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整贾珉,最积极的,就是王熙凤和贾蓉。在正常情况下,贾珉直接向王熙凤和宝玉开战了,也就没有理由放过贾蓉了。
但是,贾珉没有这么做。
首先,他这是为了秦可卿着想的。如果把贾蓉也列入打脸行列,就势必要连累得秦可卿也跟着抬不起头来。
这样的结果,是贾珉无论如何也不愿意看到的。
其次,打王熙凤的脸而不打贾蓉脸,就是为了在他们两个之间制造矛盾,分化他们这个同盟。以后再暗中放出一些风声出去,就可以让王熙凤以为,自己跟贾蓉之间其实是在暗中合作,合伙儿算计她的。
如此,两人之间失去了信任关系,以后就再也不可能联合起来对付自己了。相反,还可以看着他们两个之间,互相争斗了。
贾蔷扯着贾蓉的衣袖,把他拽进了屋里。
“蓉哥,我有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蔷兄弟有什么话,快快讲来。”
“我觉得,这事儿有些名堂。”
“什么名堂?”
“按说呢,这个时候珉四叔本来是要输定了的,不该得罪人的,可是,现在偏偏故意去打琏二婶子和宝二叔的脸,谁都知道,他两个在府里是有体面的。你说,谁做事儿能这么傻?”
“或许是他觉得进了绝境,困兽犹斗呢?”
“我觉得,珉四叔那个人没那么简单。你还是小心些为好。这西瓜和苹果的祥瑞都出来了,灵芝的事儿,兴许就叫他给弄成了呢?”
一阵寒凉之气,从贾蓉的脊柱生气,快速地向后脑穿去。情不自禁地,贾蓉就打了个冷战。
是啊,连那样的西瓜和苹果都叫他给种了出来,种出灵芝来,又有什么不可能的呢?
人的自信一失去,原本一些坚定的信念,就开始动摇。一旦动摇到了负面情绪,就会开始想到可怕的后果。
这一次赌局,府里所有人,可都是买他和宝玉赢的。别说那些下人们,就是主子们,都把自己的私房钱投了不少。
据说,就连老祖宗,都暗暗地下了大注。万一自己要是输了,可就把全府上上下下都给坑了。到时候,不都得拿自己当仇人似的?
尤其是宝二叔,当初为了鼓动下人们下注,还承诺,若是输了,就由他俩来承担本钱。
宝二叔手里是没什么钱的,若是到时候下人们找宝二叔要钱,定是二夫人和老太太给承担。到时候,两人岂不是要迁怒于我?
虽然他们是西边儿的,但是,只要老太太在一日,我便没有一日的好日子过了。
况且,这回赌的可是全部身家,若是输了,如何善后?
珉老四,你个阴损玩意儿,你那灵芝,到底能不能种出来啊?既是种出了西瓜,赢了宝玉也就罢了,就别把灵芝也种出来了,少种一样你会死啊。
“蓉哥,倒也不必过于担心,琏二爷现在还没回来,想必是那边儿还没有什么定论。不如我到野渡居去看看,也好尽快弄个准信儿。”
“也好,就拜托蔷兄弟了,快去快回。我这边儿等着呢。”
梦坡斋门口,吴尚书、罗翰林、陈翰林等六七人,在此跟贾政告别。
“存周啊,今天可很不厚道啊,是故意叫我们来丢丑的吧?”
吴尚书的脸色,阴晴不定。
“此话怎讲?”
“哼,存周,想不到你一向忠厚,今日竟然设下圈套,存心叫我等来府上出丑,唉,这又是何必?”
罗翰林虽然尽力克制,还是压抑不住愤懑。
“下官实在不明所以,还请明示。”
贾珉在一旁看着,见贾政如此窘迫,也只有摇头叹息。
唉,看来这个政老爹还真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啊。
“贵公子既有如此不世之才,又何须自谦。更不必四处宣扬没读过书。没读过书都能做出如此诗词,叫我等这些自诩饱读诗书之人,还有何颜面自存于世,告辞。”
罗翰林说完,带头离去。
“还请吃过酒再走不迟。”
贾政追上去,还想挽留。
“谢了,你家的酒,我等吃不起,留着自己吃吧。”
罗翰林和吴尚书拂袖而去,只剩下陈翰林走在后面。
贾政急忙追上陈翰林,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刚才还好好的,出了门儿就翻脸了呢?
“存周真的不知?”
“确实不知,还请明示。”
陈翰林见贾政一脸蒙圈,也叹了口气,算是相信了贾政的说法。
“前些日子,贵府中传出了消息,说是珉公子从来没读过书,做的诗词都是剽窃来的。吴尚书和罗翰林非常气愤,就要来考较一番。”
“没想到,珉公子今日做的两首词,都是上上之作。所以,两位老大人才以为是贵府故意引诱他们上钩,叫他们来此出丑的。”
“唉,算了吧,我知道存周是忠厚之人,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误会。我会跟他们尽量解释一下。你自己家里……,唉,告辞了。”
我什么时候引诱他们上钩了?我没想叫他们出丑啊。
贾政茫然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