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意倒是愿意,就是太贵了,人家一打听价钱,扭头就走。谁家有多少钱,天天出门坐马车?”
“那家里有车马的,不用坐咱们这车。没车没马的,本就是没钱的,谁还会花十文钱做车,紧走几步也就到了。十文钱,能买一堆菜呢,够一家吃上好几天了。”
“前几日我也是进了城的,看见你们这生意火的很,怎么这几日就冷落了呢?”
“那是刚开张,都图个新鲜。天长日久的,谁还天天花那个冤枉钱?要说这东西,倒是个好东西,只是这车脚钱,却不是能承受得起的。”
“照你这么说,这生意怕是难以长久了?”
“依我看,是长久不了。跟我一块儿来的伙计,已经走了四五个了。这趟线儿,原来是八台车,从昨儿个起,就减去四台了。怕是东家们,也是坚持不住了。这人吃马喂的,都是活物,那一天不得往里面填银子?”
这个状况,其实早就在贾珉的预料之中,所以,对于牛继宗和柳芳把他给排挤出来,一直就采取安之若素的冷眼旁观态度。
以他们的头脑,目前是解不开这个死局的。最后的结局只有两个,一是支持不下去了,关门倒闭。二是有人来接盘。
但是,以目前这种经营状况,没有人会看好公交马车的前景的。除了贾珉,没有人会往这个火坑里跳。
不过,不论是哪种结局,赔钱都是注定的了。
其实,牛继宗和柳芳等人,在这个项目上,还是很下了一番功夫的。
开业那天,可谓盛况空前。不仅一些著名商家去那里祝贺,就是官员们,也来了不少。
宛平县,大兴县,通州,昌平州,顺天府的官员,五城兵马司等衙门,就连从二品的九门提督都前来捧场。
但是,来人再多,也只是一时热闹。天长日久,谁也不能自己掏钱来给你补这个窟窿。
这个项目要是失败了,不仅仅是经济上的损失,在体面上,也是个巨大的损失。
据说当今圣上听说了此事后,也非常高兴。现在匆匆就下马了,在皇上那里,也是留不下什么好感的。
公交马车这个项目,虽然也是私人投资的,但是,它跟其他的私人投资的商业项目,有一个最大的不同,就是他的公共属性。
所以,虽然不是官办的项目,但是,各个衙门的官员们,都对此非常上心。在很大程度上,这已经成了官员们的一个政绩工程,形象工程。所以,就层层上报,最后惊动了皇上。
一旦这个项目失败,官员们是很没有面子的。如果皇上看谁不顺眼,想要收拾谁,给他安个欺君之最,都是现成的。
所以,牛继宗即使坚持不住了,想要停摆都不容易。或者咬牙硬挺着,不断地往里面烧钱,或者强行停业。
如果是后一种,恐怕连那些官员们,都得叫他给得罪了。虽然他也是勋贵之家出身,但是信誉却破产了。有了这个不良记录,今后的仕途之路,也变得扑朔迷离了。
在大金门路口,贾珉下了车,裘良已经在这里等着他了。
今晚上,贾珉做东,请裘良吃酒,一是上次裘良请了他们,今天回请裘良。二是距离西瓜上市只有三天时间了,他要在那天请裘良带人去维护秩序。
事先,必须制定出一个详细的安保方案出来。
就在两人准备往胡同里面走的时候,一阵惊天动地的马蹄声传来,不用看,就知道,这是一个马队过来了。
果然,就见一队白马冲了过来,足有一百来匹。比较扎眼的是那些马,都是白马,没有一匹是其他颜色的。
马上的骑士,也是统一的褐色衣装。各个露出一股彪悍之气。
只有中间的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身穿白衣,在众骑的簇拥下,坐在一辆华丽的四马四轮马车上,显得与众不同。
马队跑得很快,根本就不管街上的车辆和行人。路旁一个卖鸡鸭的小贩,躲之不及,鸡鸭被惊得四处乱飞。
有两个鸭子慌不择路,跑到了路上,转眼之间,就被马蹄踏死。
靠,这不是在闹市区飙车吗?什么人这么牛?难道他老爹也很牛?
贾珉来到这个世界以后,也曾经见到一些军队,但是,给他的印象,是这些军队的军纪都比较涣散,军容不整,装备也差,明显是训练不足。更没有那种经过战争洗礼的杀气。
但是,这支队伍,却与那些军队有着明显的不同。不仅军容整齐,还有着一股彪悍之气。一看,就是训练有素的。
“这是何人,如此嚣张?”
贾珉对这支军队产生了兴趣。
“还能是谁,不就是东平王家的世子么。”
裘良的声音透着不满。看来,他对这个世子不是太感冒。
“这队随从很威风啊。”
“他们那几家都这样。有事没事儿,就愿意到帝都来显摆显摆。”
他们那几家?哪几家?似乎话里有话啊。
虽然现在跟裘良已经有了些交往,但是,毕竟交情还不是太深,贾珉也就不问了。问多了,引起裘良的警觉,就不太好了。
到了美月楼,两人一边喝酒,一边研究着派兵到野渡居维护秩序的事儿。
裘良虽然在听着,心里却在寻思着:这个家伙,心可是够大的,贾府那边现在就等着他出丑呢,竟然还有心思琢磨这事儿。你还真的以为那西瓜能卖上五千两银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