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应嘉再想做什么已经晚了,只听见康和闷闷的一声哼,空气里即刻弥散出淡淡的血腥味道。
“你敢!”副将毕竟是天天训练的官兵,早在管事的抽刀出来已经有了反应,只是他原先还想着这人的上头在江南也算是个人物,好歹留个活口,横竖已经到了年底,这两人没多久便要回京城了,到时候私下里放了还是怎么的都好说。
可是眼看着刀子就要上了皇长孙的身子,副将再也不敢犹豫了,伤了皇长孙肯定是死罪,万一牵扯太多就不好,当机立断,原本砍向他胳膊的刀又往上抬了抬,直接冲人的脖子去了。
因此这刀在康和背上不过轻轻一划,就已经卸了力道,甄应嘉闻到的血腥味多半都是管事的。
康和背上被划了一刀,不管是抬手还是迈脚都是疼,他不由得将大半身子都靠在甄应嘉身上。
甄应嘉急的冒出一头冷汗,又看康和身上满满的都是鲜血,虽然有不少是掌柜的脖子里喷出来,但是甄应嘉焦急之下也想不到这么多,只觉得心怦怦的跳,连眼圈都红了。
“还不快去抬轿子来!”甄应嘉声音里暗含着怒气和担心,又怕惊扰了康和,声音压得极低。
几个官兵急忙跑了出去,还有几人在这仓库里寻找可有什么能用的东西。
“我没事。”康和在甄应嘉耳边低声道:“背上皮糙肉厚的,养上数月就好了,除了留下一道疤痕,别的什么都不会有。”
“你闭嘴!”甄应嘉想也不想张口就道,说完这才又补救道:“别说话,小心血留多了。”
副将一看这场面,甄应嘉怕是注意不到他了,小心吩咐心腹出去将这一干人都处理干净。
正好这时搜索仓库的官兵找到一幅担架,还有些伤药,副将见状急忙拿了伤药上前,又指着担架道:“轿子怕是没这担架好,不如先让殿下趴上?这还有些伤药,虽不是上好的,不过也能接燃眉之急,我已差了人去寻大夫了,回去城里再让大夫给处理处理。”
甄应嘉点头,却也不假借人手,直接自己上手,划拉一下就将康和背上的衣裳撕开了。
康和背上一道长长的伤口,不过好在就是上半个伤口稍稍深一些,还在往外渗血,下半个只是拉破了两层皮,不过挂了几个血珠子。
见状甄应嘉总算是稍稍放心,将伤药均匀的撒在了康和背上。
兴许因为这盐帮都是刀口上的买卖,别的不说,伤药都是上好的,刚洒上还没到一盅茶的功夫,血就止住了。
甄应嘉送算是能松口气了,叫上四个孔武有力的士兵,将康和抬了出去。
康和趴在担架上,还不忘侧头看着甄应嘉,做着口型告诉他自己已经没事了,又感慨甄应嘉来的及时。
甄应嘉现如今也放松下来,又顾忌着他背后的伤,好言好语劝着,没怎么主意就已经回了甄府。
大夫早就已经等着了,忙忙乱乱小半个时辰,总算是将康和的伤口又处理了一遍,跟甄应嘉道:“殿下背部伤口倒是没什么大碍,方才把了脉,殿下底子好,就是流了这许多血,要好好养上个把月才能好,还有就是收口之前不能沾水。”
甄应嘉仔细都听了,大夫又道:“一会我开些防止伤热惊风的药,若是殿下一会发热就给他喝两剂便是。”
甄应嘉应了,叫了纪楚去跟大夫抓药,再回来内室,康和已经睡着了。
甄应嘉给他小心盖了被子,因为伤口还没结痂,又不好盖着,便又叫丫鬟拿来几个炭盆,务必要把屋子哄的暖暖的才是。
等到照顾好康和,甄应嘉到了正厅,总兵和副将两个在厅里等着,看见甄应嘉出来,两人面上的表情都不太自然。
甄应嘉看在眼里,脸上露出一个讽刺的笑容来,不过没等他说话,总兵就先开口了,一脸的焦急,“殿下可好?”
虽然方才副将跟他说了伤的不重,只是副将毕竟是个糙汉子,整日的在操练场上受伤,皇长孙细皮嫩肉的,从小到大怕是第一次收这么重的伤,不问一问甄应嘉,总兵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放心的。
甄应嘉却没理这个话茬,反而问道:“仓库里那些人呢?”
总兵看副将,副将义正言辞道:“为首那人伤了皇长孙殿下,已经伏法,其余各人不肯束手就擒,已被我等一一拿下。”
“那便是一个活口都没留了?”甄应嘉问道。
总兵又看副将,副将道:“这等凶徒,理当伏诛!”
甄应嘉冷哼一声,“你们倒是——”话没说完,他故意留了个尾巴。
一来这些人虽然死了,可是这事儿还不能算结束,具体怎么处理要等康和醒了跟他商量过后才能决定,二来他说一半也能让这些人很是心惊胆战一段时间,最重要的是康和被囚禁,背上还被划了一刀,不管怎么处置,都是由他们两个说了算的。
想到这儿,甄应嘉反而笑了笑,道:“忙碌了一整夜,眼看着已经是三更了,两位是在我这儿歇上一夜,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