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家起与微末,发家至今不过第三代。也没乱认祖宗的兴趣爱好。虽然有些贾氏宗亲见他们这一支发达了,赶着来认亲。但祭台正中的还是他的曾祖父。曾祖父之下,便是大祖父大祖母,祖父祖母,接着往下的便是大伯大伯母,他爹。
“孩儿不孝。”
贾赦虔诚磕头,“咚”得一下,在静谧的宗祠传开,吓得旁边的贾珍都身形僵了一下,刚想开口说一句—叔,你头铁做的?不疼?
但转眸间,贾珍看着贾赦。透着窗户钻进来的温柔光线与宗祠内的一丝幽暗相结合,笼罩在他赦叔身上,忽然间就有种玄妙的飘忽感,尤其是空气中还有些肉眼可见的灰尘漂浮。感觉就像小时候去庄子玩,随手抓出一蒲公英。
一吹就散。
现在就怕一张口喊一声,他叔就不见了。
贾珍静静凝视着,不敢打扰贾赦磕头。
贾赦磕过之后,也不管额头带着的一块红肿,起身轻轻掸了掸袍子,哥俩好的拉起贾珍,“走,别管你爹了,反正他没事。你接下来帮叔干件事。”
他也没少看那些解读红楼的,不少专家都说贾家被炒鱿鱼,是因为站错队,就像曹巨巨他家族站错队。可问题是历史上雍正帝还留了不少钱财给曹家,等到乾隆年间,曹雪芹还有内务府笔贴式差事,算公务员呢。
完全不像真抄家流放被清算那种待遇。
当然,他不知道曹巨巨写红楼是何种心情。
但他一个土著人,对于贾家被抄之事,他觉得九成还是得归咎贾家自身,跟站队不站队,还是没多大干系的。
再说,曹巨巨还没写到贾家抄家呢!
而且贾家也的确很闹腾,特爱搞作死。
瞅瞅又闹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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眨眼间就九月初一了,距离出孝的日子过一日少一日。
先前也再谈过几回,他每次都咬死了“改制”一词,与贾史氏僵持着,不过倒也算“和平相处”。今日,不知什么黄历好日子,贾史氏开始一改先前的示弱,劝说再退退,成全大全的重点,又开始强硬起来,把拐杖都拿出来,咚咚往地上敲了。不过,他还是做好了完全应对准备。
贾赦感觉自己内心毫无波澜,甚至还有些想笑,摩挲着茶沿,看着水面上漂浮的茶梗,听着贾史氏铿锵有力,字正腔圆的鞭挞。
“你也翅膀硬了,主意正了,还想着什么改制。”贾史氏说来,气得拐杖都恨不得直接伦起来敲打在贾赦身上。这个孽障,经过大半月的试探,她发觉这老大真是变了。这种变化让她生气,让她……难堪!
她一个母亲,堂堂的超品国公夫人,竟然连自己的儿子都管不了,这还不反了天?!
“但我今日话就搁在这里了,改制绝对不可能!贾家两代国公,奋斗了六十几年,才有今日的荣光。”贾史氏不容置喙道:“而且老二住荣禧堂也合情合理。老大,你不能那么自私自利,你得替贾家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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