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如海躬身敛息,随着众人走入大殿,他一向守礼低调,如今虽身处高位,却仍旧谨言慎行,不敢行差一步,他随着王公百官行三跪九叩大礼,直到李德全喊了声起才站起身来垂手而立。
即便他不抬头,也知道皇上正高高坐在金銮宝座之上,锐利而带有审视的目光看着朝会上的文武百官。
待李德全扬声宣告奏事开始之后,有官员快步上前,磕头行礼后才道明近日大多地区阴雨绵延,这春种刚刚过去,许多刚种下去的庄家被雨水泡坏了,这样下去自然会影响秋收,届时百姓吃不饱饭,怕是会生出事端,又有官员上前,禀明去岁鲁地罕见大雪,受灾严重的县区安置情况,请朝廷拨款重建之事,更有兵饷欠缺,以及伤残士兵安置等问题。
林如海暗叹了口气,却是老神在在的听着,并不言语。
“皇上,奉先殿之前走水,尚未修葺,此乃祖宗根基所在,不可拖延啊。”
众人争先恐后的说着自己的紧急情况,说到底不过是银子闹的,林如海抬眼瞧了一眼站在前方的雍亲王,想来今日这出是他的手笔吧,这人总是这般,在太子发难之前,先提此事,却也不必在朝堂上因为一个无足轻重的女人浪费时间。
也只有他,才是真心实意的想要为朝廷为百姓办点实事。
康熙有些头痛的揉了揉眉心,才道:“户部尚书可在。”
林如海连忙上前,沉声道:“臣在。”
“刚刚众卿所奏之事,爱卿可明了?”
林如海恭敬的行了礼,才缓声说道:“各位大人所奏之事,户部自然鼎力配合。”说着他似是为难的皱了皱眉,“但是,实不相瞒,如今的朝廷,如今的户部,怕是拿不出这些许多银子来。”见人急了,林如海连忙说道:“只事有轻重缓急,户部自当尽力而为。”
这样一番空泛的话,自然无法服众。
他冷笑了一声,他重新给康熙磕头行礼,道:“臣亦有本要奏。”他并未起身,只是直接说道:“自康熙四十九年起,黄河暴涨,十几道河堤缺口,上百万灾民流离失所,当初由户部拨款,雍亲王赈灾,可当初查验钱粮实数,却无粮可调,无款可拨,国库空虚,实乃耸人听闻,谁又能相信大清朝的国库生生的被大大小小的官员给借空了呢。”说着他抬头看向众人,道:“如今说出来也不怕诸位同僚笑话,下官自接手户部,未敢放松片刻,日夜核算,如今国库可用银两不足两千万两!”见众人哗然,交头接耳之际,又道:“臣查验旧档,自康熙十年至二十六年,朝廷定三藩、统一台湾、三征准噶尔,连年征战,即便如此,国库存银亦然在两千万两之间,后战事平息,至康熙三十三年,朝廷库银达到四千四百万两。”说完他将账册交由小太监呈上御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