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可不能这样,王熙凤摸着自己的肚子,眼下什么都没有这个宝贝儿重要,对着平儿道,“我们家的大姑娘也有孕了呢,老太太一收到消息,高兴得跟什么似的,今日又是两广来信的时候,你去帮衬一下二姑娘。”
平儿应下,见王熙凤有些想歇息,便让小红跟麝月进去服侍着奶奶小寝。
福儿跟宁儿的婚事也因家里丧事而中断下来,好在她们也不是很想着马上嫁人,手里正翻看着那织成花股辫的宝蓝小毛衣细看着,“二太太身边的人真是手巧,织成这样好,怕是一拆了就不成样子了。”
就是不用四彩提醒,王桂枝也时常会往荣国府里送这些东西回来,除了成衣之外,还有绒线跟棒针,另有两个粗通此艺的婢子回来。
“你真想学,去回明了奶奶,也去那边找周姨娘不就是了。”平儿看她们都摸着不放,便提议道。
“等等吧,反正也不着急。”安儿正提笔在册上添上二太太送来给奶奶的首饰,“上回二爷回来,见屋里只有我跟两个小丫头,听说你们去园子里了,要不是奶奶拦着,咱们早被抽一顿了。”
她们不由吐了下舌头,虽有些后怕却还是嬉嬉道,“谁让那回二太太送给老太太的东西新鲜,大家都想着跑去瞧。”
平儿也就是略站了一会儿,瞧见迎春才吩咐完下婆子的事,趁这个空当先递了杯红糖姜水给二姑娘。
迎春见是她过来,虽没站起身,却也立马将茶杯接了过来,“平儿姐姐怎么过来了?可是嫂子有什么吩咐。”
“没有,二姑娘您色色都安排得妥当呢,只是今日是二太太派人往家里送信的日子,二奶奶想着若是到了,就与您一道去老太太的荣庆堂呢。”平儿顺便把安排礼单的管家娘子叫到跟前来,“这个也是当老管事的了,怎么忘了提醒下姑娘。”
有平儿过来,迎春处事便更轻松了些,,果然到了下晌间,通达物流的人也就到了。
贾母听着贾敏跟她抱怨着林家寻来的那些亲戚烦人,有些过几天就来要钱过活,也有跟之前那个一样的,给钱都打发不走,看来是定要赖上林海了。听说他们在那边遭了灾,都说是再无去处,若是她不收留,他们都没了活路了。
老太太心里也清楚的很,女儿不是小气到连照顾族人都做不到,若是斤斤计较,也不是贾家的女儿,而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黛玉当初早产,还不就是她一时心软的缘故,到如今她那外孙女还有些纤纤秀弱,身子骨也瘦弱。“既然他们能寻了来,多半也是有缘故的,你既然旁支都不丰,其实多些亲戚也是个助力。”她话峰一转,又笑着道,“你看我们贾家这么多旁系细枝,不一样安置了吗?”
贾敏经贾母这么一提醒,有如醍醐灌顶,是了,既然他们是过不下去想寻亲靠友,那就在林海的祖籍置办族田,不敢说像贾家这样把贾家家学都办得满金陵无人不晓,可也比如今这样赖在京城时常来搅饶的好。
“多谢母亲教导。”贾敏顿时就开心地来,她一向处事光明磊落,却没有处理这些破落户的经验。
“老太太,珠大奶奶琏二奶奶跟二姑娘带着二太太的信跟信使过来了。”
贾母一听就精神起来,“快,都叫进来。”她又赶紧去叫贾赦贾琏贾琮等人,“上回没叫上他们,还让琮哥儿来坦怨我呢。”
丫头婆子嬉嬉笑着快脚去请,二太太每回送信定是有新鲜瞧的,谁不爱看呢。
也不知道怎么了,贾赦总觉得自己身子不好,一时说这里痛,一会儿又叫那里疼的,一开始倒把贾母跟贾琏等众吓得不清,好在别说张大夫几个留驻的徒弟都来依次瞧过说没事,就连宫里的王太医胡太医也请来瞧过,确实只是有些脾胃失和,情思倦怠。
贾琏跟贾琮守着孝,只能安心在家里读书,一见贾母传唤,就先过来请父亲同去。
贾赦虽然不说,但贾琏贾琮却觉得这只是父亲心里其实是记挂着母亲的,故此就算是他时常对他们无故发气,他们都只是更加担心父亲一时想不开,盼着他能早日开怀。
贾母等众人到齐了,才传了信使进来,不料这回竟是一个老大的箱子。
“还请老太太、老爷大爷并各位奶奶们小姐们到外头来一观。”
足足有十个人,从左至右依次徐徐打开,才展现出一幅让人只敢屏气凝神细瞧的壮丽大气的画卷。
起码是三丈三的图画之上,赫然画着一只雄伟无比的大船,可就是这样,画者似乎也无法下笔画出全貌来,但就是这么大半,更让人能感觉到宝船的壮大!
“这便是我们的华胜宝船!”
信使激动得解释着,“圣上亲自给赐的名。”那天的胜景,他这辈子都永远不会忘记。
贾赦却看得是船上的人,站在前排的,除了仪郡王之外,便是他的弟弟贾政,而画上与他携手的,正是弟妹。
在那种情况下,他那个迂腐古板的弟弟,居然会牵着弟妹的手?
真是不可思议。
猛然却又是心里一痛,执子之手,与子携老,可她却先他而去了。真可笑,从前,他也没想过夫人会对他来说会有多重要呢。
贾母问他,可要续娶的时候,贾赦犹豫了一会儿,便拒绝了。她在世的时候,也从来没管过他玩别的女人,眼下大儿才娶妻,小儿年幼,他再娶一个进来,大家都尴尬,不如不娶。
廷载七年八月,秋高气爽。耗时整整三年的平西战役终于完美的画下了句点。
忠顺王带着显郡王并平西的将士们,不但将整个扰边的部族全部平荡,更将疆域边线扩充,虽说将士们不能全部凯旋归朝,却也是举国上下欢腾的时候。
显郡王有些嫉妒得看着弟弟明显是养尊处优之下的斯文俊秀,“看样子你过得比我好多了!个儿倒是长高了,可惜瘦弱了些。”他拿拳头捶了两下元康的胸口,却是纹丝未动,他不禁挑高了眉,“啧,我还想着你要荒废了武艺呢。”
元康微吐口气,说实话那两拳还是有点疼,“没有大哥勇武,可也不能输给娘子啊。”他对着元度是没什么不敢说的。
“你那娇滴滴的小娘子……”显郡王摸了下下巴,“她难道习过什么玉女心经?”
“……”元康不知道这几年在西边的历练都改变了大哥什么,但看样子他也过得不错,那他心里就放心了。
毕竟大哥在拼杀的时候,他在两广岳父岳母得照拂之下,跟玥玥浓情蜜意,偶尔会有那么一点儿不好意思。
显郡王大嚼了一口男儿酒,“痛快!”虽然父皇当初以身做责变相弄了禁酒令,大多酒都送去给他们做为战时储备,可像这样纯正的男儿酒,就连他也不敢多喝。
“要不是贾夫人给父皇说了什么,居然一定要要求把卡里库山也要划入我们国的境内,说不定我早就能回来了。”
他连灌了两碗,才微有醉意,对着元康问道,“告诉我,那里到底有什么,值得父皇付出一年近一百万两的军费,也要把那地方给拿到手?”
元康摇了摇头,“大哥,我不知道。这件事,我真的不比你知道的多。”
显郡王没再追问,他相信自己的弟弟,这世上只有两个人永远不会背叛他,一个是母后,一个是弟弟。
“那我会自己弄明白的。”
不料元康却笑道,“你应该很快就会知道。”
“怎么这么说?”
“父皇已经告诉过我,等其它番国投诚进供的时候,就会宣布立你当太子。”元康举起酒杯,“先恭贺你了,太子殿下!”
显郡王瞪大了眼,他万万没想到,可他却没有显得高兴,“父皇怎么了?他身体不好吗?”
元康也没打算瞒他,“是,父皇于今年初的时候,突然眼痛,后来视物一直模糊不清。”做为最宠爱的小儿子,能最先知道父皇的打算,元康已经非常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