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节(2 / 2)

贾政沉吟了一下,捊了捊胡子,说道:“即是在神佛面前许了愿,自当亲自去还愿了,回去让你太太给你安排安排。”贾政是个好面子的人,从来不敢也不愿意传出自己宠妾灭妻的名声来的。想要红袖添香啥的,自有漂亮的丫鬟服其劳不是?而且在贾母及王夫人多年的洗脑下,他也认为贾宝玉将来是有大造化的,而且也不能让庶子压到宝玉上头去。既然如此,那么贾环想去还愿也就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了。

王夫人更没有意见了,本来她对这个庶子就十分的敌视了,他们这样的人家,本就无需走科举之道,一般有能力的人家,在孩子三岁的时候就要开蒙了,而贾环,如今已经过了三岁很久了,她还没给张罗着开蒙呢。更何况,她还存了些心思呢,三年礼佛,谁知道会不会直接礼到出家去了?就如同东府的敬大爷一样。那样一来,这贾环可就不能分家产了。虽说庶子能分到的家产极少,可蚊子腿再小也是肉不是?

“是,儿子省得了。”贾环应下了,同众人行了个礼,又慢悠悠的回去他的小屋子去了。

赵姨娘正在团团乱转呢,猛不丁的看到毫发无伤的贾环回来了,赶紧上前拉着人上上下下,里里外外的仔细看了一遍。发现贾环真的是没有一丁点的伤口,方才放下心来:“谢天谢地,我的儿,你可回来了,告诉娘,可受了委屈不曾。”

贾环看着眼前焦急的赵姨娘,只见她眼睛通红,头发也不像之前一样一丝不苟的样子,而是乱糟糟的,心里不由得一阵温暖。“姨娘放心,我刚到老太太那儿的时候,袭人就将宝二哥的玉送了过来了,原是昨儿宝二哥上香时不小心落到马车上了。”

“那样便好,那样便好。”赵姨娘闭上双眼,口中不住的念着:“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姨娘,有个事儿得先跟您说说。”贾环想着一会要怎么跟赵姨娘说他要离开贾府的事情,虽然先前自己有跟她说过了,只是如今决定的时间匆忙了些,赵姨娘怕是会想不开。

“什么事儿,你说。”

“方才,老太太和老爷硬是要将宝玉丢玉的事情压在我的身上,还好袭人来得及时,方没有动用家法。我想着,这样的事情不是第一次发生了,也不会是最后一次。将来有心算无心的情况下,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被算计了,我还是早日离了这虎狼窝为好。因此禀了父亲,寻个好日子,我也该出门去了。”

赵姨娘愣住了,倒不是因为贾环要离开,而是从贾环的口中说出来的,贾政等人居然要将这偷玉的罪名硬安到贾环身上,赵姨娘泪如雨下:“你是老爷的儿子呀,他们这些人,欺人太甚!我找老爷评理去!”

贾环赶忙拦着:“姨娘何苦呢,我只不过是个庶子,嫡兄又是含玉而生的有大造化的人,便是没有,在一般人家里,嫡庶之别也是不容忽视的。再者,这荣国府,不是久留之地。”

赵姨娘全身无力的跌坐在椅子上,整个人仿佛被抽去了力气似的,一动不动。贾环也不去理她,他知道,赵姨娘需要时间来想清楚,而且他也相信自己的亲娘是会想清楚的。

这一坐,就是一整天的时间了,当时贾环回屋的时候已经是午饭时间了,而赵姨娘则直接坐到子夜时分,方才渐渐的回过神来。

回过神的赵姨娘看着一室的黑暗,贾环已经上床休息了,毕竟他现在的身体才三岁,可经不起折腾的。赵姨娘默默的流着泪水,不敢让贾环知道。

☆、第5章贾环演说宁荣府

屋里的丫鬟和婆子都被贾环赶走了,反正这些人也不想在他这里,何苦让自己堵心?

赵姨娘虽说极力压抑着自己的声音,却还是将沉睡的贾环吵醒了。贾环悠悠的醒转,只见赵姨娘坐在灯下,不住的抹泪,很有一种美人垂泪的美感。

贾环唉了一口气,掀开被子,起来来到赵姨娘的身边,“姨娘何苦自苦呢?”

赵姨娘见自己吵醒了贾环,赶紧抹干了泪水,起身拿了一件披风,给贾环披上,这孩子可还没完全好利索呢。

“我只不过是为着我儿伤心罢了,这诺大的荣国公府,将来可也有环儿的一份呢。如今你一旦离了府里,就什么都没有了。”说完赵姨娘又伤心了。不过她知道贾环不喜欢她的哭声,倒是生生的将哭声压了下去了。

贾环笑了,“呵呵,姨娘以为我能得这府里多少的财产?”贾环不等赵姨娘说话,又道,“姨娘有没有想过,老爷只不过是荣国府的嫡次子。如今老太太还在,不好分家,可是若是有一天真的分家了,虽然老爷一样也是嫡子,可是只能分得公中的二层,大房占八层。而我只能在老爷所得的这二层里面与宝二哥还有兰儿分,兰儿是珠大哥的嫡子,他是老爷正经的长子嫡孙,能占七层,宝二哥是嫡次子,能分得二层,而我身为庶子,同余下的庶子分,虽然老爷只有我一个庶子,可也只能得一层,那一层能有多少!还不如儿子将来寻个好的营生来得多呢!”

赵姨娘目瞪口呆,这些事,她可从来没想过,不止是她,相信整个贾政一房都没有人想过,或者说,他们是选择性的不想记起了。

贾环接着道:“姨娘以为这宁荣两府还是以前那个显赫的国公府吗?单说这西府里,袭爵的是大老爷,一等将军,说出来是挺唬人的,可是却没有实权,甚至都不用去上朝的。而老爷在五品的职位上一呆可就是将将二十年了,说句难听的,工部的耗子可都换了风波了。琏二哥更是京城有名的纨绔。虽说捐了个五品的同知,可也没有实权的。再说说宝二哥,这京城里谁不知道荣国府的宝二爷含玉而诞,是个有大造化的,可是老爷和老太太却忘了,从来有大造化的人,都是开国的帝王!哪家孩子生而有异不是捂得死死的?咱们家可倒好,弄得天下皆知。知道的,这是老太太头发长见识短不知分寸做下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贾家要借此谋朝篡位呢!”

话说到这儿,赵姨娘的脸都白了,任是如何不了解外界,她也明白,这得是多大的罪!诛连九族都是轻的!

只听贾环接着道:“若不是当初宝二哥抓周时抓的是胭脂,否则……”否则怎么样,贾环没有说,可赵姨娘也明白肯定不是什么好话。贾环见赵姨娘听进去了,索性一次性的说了。“而今宁荣两府门上挂的都是‘敕造荣国府’和‘敕造宁国府’,可是大老爷袭的却是一等将军的爵,东府的珍大哥哥更是只袭了三等将军爵,严格来说,这东西两府可都是将军府!这样明显逾制的地方,无事时没有人会想起来,可一旦犯了上头的忌讳,就是大罪了。”

赵姨娘听得很认真,贾环表示很满意,巴掌大的小脸儿上神情严肃,无端的让赵姨娘觉得很“萌啊,很萌”。

“还有。”

“还有?!”赵姨娘的嘴张得大大的,都能塞进一颗苹果了。

贾环横了她一眼,“你以为呢?这宁荣两府可是满头小辫子,还不知道戴个帽子!擎等着让人纠呢!咱们府里,袭爵的是大老爷,可这荣国府正堂住着的却是二老爷!若是有心人参上一本,只一个‘无视国法尊卑,不分长幼’,就可以定一个欺君之罪了。”当年这一条罪状,正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你想说,是老太太做主让二老爷住的荣禧堂?”贾环见赵姨娘的样子,便开口问道,赵姨娘忙不叠的点头,可不就是如此吗?

“切。”贾环不屑的冷冷一笑,“老太太以孝道压着大老爷让出荣禧堂,可她却忘了,女戒女则中,从嫁从夫,还有夫死从子呢!”

这一夜,赵姨娘又是一夜未睡,第二天,她一边给贾环收拾出门的物品,一边暗自观察荣国府上下人等的行事,也许是换了一个心情来看待事情,果然让她发现了不少不合理的东西。而这些东西,都能同贾环那天同她说的事情相印证。赵姨娘越看越心惊,终于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环儿所言不假。

这一天,赵姨娘趁着贾环房中的人又偷懒躲了出去的空当,又同贾环聊了起来。“环儿,这几日,我仔细观察了这府里,才发现府中的情形同我儿所言不差分毫,我的环儿终是长大了。”赵姨娘伸手摸了摸贾环白嬾嫩的小脸,不无感叹。

“姨娘能认清事实,这很好。”贾环也开心,他就说嘛,赵姨娘都能在王夫人的严防死守之下居然还能生下一儿一女,还都长大成人了,这就不是个真糊涂的人。

“只是这些话,我儿怎的不同老爷说说?”赵姨娘自己也没有主意,如今她同贾环的对话,已不能再当他是三岁孩童了。

贾环表示很满意,如今他还小,有个同盟是必须的,再不济,也别拖他的后腿不是?“如今贾府富贵,你说谁听得进逆耳的忠言?别到时候一棍子将我打死了,就算不错了。”

赵姨娘其实心中也明白这个道理,不说他们母子在这府里隐形人似的样子,就说贾环才三岁,说出来的话,谁能听?“这可如何是好?”顿时失了主心骨似的满心的焦急。

贾环眼见火候差不多了,慢条斯理的说道:“姨娘别急,我们还有时间的。”

“怎么说?”

“当今圣上年事已高,却对老臣们格外的优容,以这位圣人的千秋,至少还可以护着这些世家大族十年左右的时间,在这十年中,咱们得想法子从这贾家摘出去。”

听了这话,赵姨娘有些迟疑:“摘了出去?这谈何容易啊。”

“办法总是人想出来的。”贾环并不纠结这个,“倒是姨娘,从今往后,得韬光养晦,别给我扯后腿。同时,也要保护好自己,这样一来,将来我离了这贾家时,才可以带着姨娘一起走。”

赵姨娘点头,总算是有了主心骨了,随即又有些为难:“那你三姐姐……”

贾环撇嘴,对那位只会明哲保身,不认亲娘的姐姐有着深深的不屑,他原是想让赵姨娘断了同探春的母女情份,只是当了几十年的医生,看惯了父母对子女掏心掏肺的样子,多少也能明白赵姨娘不可能真的放开探春。

“姨娘放心吧,她想巴着二太太就由着她去,她毕竟是我一母胞的姐姐,我总不至于弃她于不顾的。你也得立着些,也别总是热脸去贴她的冷屁股了,没得让人瞧低了。”

赵姨娘有些讷讷的,让她全然不理探春是不可能的,只得让时间来沉淀了。

现在的赵姨娘对贾环那是一个言听计从,除了探春的事,倒也没有拖贾环的后腿了。最近荣国府上下人等突然发现,以前最会闹腾的赵姨娘突然沉寂了下来,府中众人以为这是因为环三爷要去观里还愿,赵姨娘就要没有儿子仗腰子的原因。倒是省了她不少的口舌。

几天后,是贾政为贾环出行挑的一个黄道吉日,既然要出行,总得去跟长辈们辞行的,虽然不待见他们,可面子上总得看得过去不是?

一大早,赵姨娘便带着贾环往贾母所在的荣庆堂而来。贾环这一次可没能进去,只在院门口磕了个头。贾母只让一个二等丫鬟出来传话:“老太太说了,既然三爷是去还愿,可得记得诚心二字,方不能坠了咱们府里的体面。”说完,这丫鬟也不等贾环反应,甩手就进去了。心下想着:果然是上不得台面的,连给宝二爷提鞋都没那资格呢,自己还是去宝二爷面前刷刷存在感吧,听说二爷最近迷上了制胭脂,或许还可搭把手不是?

到了王夫人处,也是一样的待遇,丫鬟说的话同贾母说的大同小异,磕了个头,听了一耳朵的训斥后,贾环自己来到贾政所在的前院书房了。

屋里,王夫人正同王熙凤姑侄俩在商议着事情呢,贾环来的时候,王夫人不耐烦见他,直接让丫鬟出去打发了事。

王熙凤很不解,自己这个姑妈可不是什么真的大善人,这一次居然会同意贾环这个庶子出外,有点出呼她的预料。“太太为何同意让环哥儿去白云观礼佛呢?”

王夫人看了她一眼,端过桌子上的一碗茶,掀开盖子,撇了撇茶里的浮沫,呷了一口茶水,方才不紧不慢的对王熙凤说道:“凤哥儿还是太年轻了,这出外礼佛,可是好事儿。若是能如同东府的敬大老爷那样,有府里的银钱支持,或许过得还是不错的。可是环哥儿这一次出去……”顿了顿,王熙凤秒懂,“这在外生活,可是没有人侍侯着的,何时冷了,热了,他一个小孩子家家的,能懂什么?再说了,若是能从此移了性情,从三年礼佛,变成直接出家,那是再好也没有了。”

王熙凤不得不承认,姜还是老的辣呀。

☆、第6章终于离开贾府了

接下来,是去贾政的外书房向贾政辞行,这次赵姨娘就不能带着他一起去了,只能一遍又一遍的叮嘱着贾环。终于到了二门处,赵姨娘不得不停了下来。

贾环挥了挥手,往贾政的书房走去。有一个唠叨的母亲,真是甜蜜的负担啊。

此时的贾政正在同清客们高淡阔论,贾环实在想不明白,明明是个一无是处的废物,居然还有那么多的中过进士的士子上赶着巴结,听听这些名字吧,詹光(沾光)、单聘仁(善骗人)、卜固修(不顾羞)……其实这是曹大大的恶趣味吧,贾环表示,大大果然是大大。

贾环在外面等了一段时间。此时虽是春末夏初的时节,可早晨的天气依旧有些凉。大病初愈的贾环可有些受不住了。往常贾环并不会这么不经凉,只是恢复了前世的记忆后,对第一世死前那饥寒交迫感受极深,连带着影响了这一世。

好在没过多久,贾宝玉也过来给贾政请安,贾政这才仿佛听到有人来报说“环三爷来给老爷请安了”。兄弟二人方才进屋。

果然,书房中除了贾政之外,红楼名牌上有名的清客相公,如单聘仁、詹光等等都在两侧坐着呢,贾政则是高坐主位。对于贾政的这些清客,贾环可有许多意见的,别看如今对贾家众人曲意逢迎,等到贾家败了,这些人可没少落井下石。

贾政唬着脸,贾宝玉两股战战。这位宝二爷生来十分如意,上到荣国府的老祖宗贾母,下到各房大小丫鬟,无不将他当成绝世珍宝似的奉承着。唯有在贾政面前如同受惊吓的小动物似的,怕他怕得要死。这一看贾政的脸色,那双腿儿不由自主的就慢了下来。

“政公真是好福气呀,宝二爷越发的精神了,这样的孩子,才是咱们公府之家出来的爷们儿。”单聘仁一开口就拍上了马屁。

的确,贾宝玉脸如春月,是长辈喜爱的福气像,而贾环却长得玉雪可爱,容颜精致,看着却有些单簿了,虽然也不输给宝玉,到底在气势上差了些,加上他又是个庶子,平日里,这些清客相公们可从来没正眼瞧过他。

贾环暗地里撇嘴,这位“善骗人”可不是善茬,当初落井下石的人里可有他一份!

贾政被拍得通身舒畅,如同大热天吃了冰似的,得意的捋着小山羊胡:“先生可不要夸他,没得让他小孩子家家的得意太过了。不过是学了些精致的淘气罢了。”才将目光放在宝玉身上,喝道:“瞧你那样儿,畏畏缩缩的,哪里有公府之家公子的气派!仔细脏了我这地儿,还不回老太太那儿,老太太白疼你了!”

贾环无语,这位脸皮还真够厚的,还真把自己当成是这荣国公府的主人了。也不怕风大闪了腰!

宝玉巴不得这一声儿,赶紧请了安,爬起来,小心的往外挪着,他可不敢在贾政眼皮子底下开溜。

“回来!”贾政又喝道,“回去将功课念好了,待我有时间,要抽查的,要是不满意,仔细你的皮!还不快滚!”

晴天一个霹雳不外如是。宝玉篶头篶脑的出门去了。贾环看得目瞪口呆。虽说这种情形见过不少了,可依旧这么的振撼人心哪。也难怪贾宝玉见到贾政,就跟耗子见了猫似的。

贾环极有眼色的上前请安。贾政对这个庶子持可有可无的态度。

贾政没叫起,伸手拿起茶杯,呷了一口茶水,摆足了国公府二老爷的款儿。才慢条斯理的说道:“病好了?”

“回老爷,环儿的病好了。”

“既是在神佛之前许了愿了,还愿是应当应份的。咱们这样的人家,子孙虽有些不成气的,可也不许做些有悔家风之事,你可得记住了。在外头行走,便不要打着国公府的名头行事了,没得败坏了府里的名声。”贾政语气淡然,就差直接点名让贾环在外面别打着他贾政三子的名头了,你已经不是我的儿子了!

贾环很不屑,“远离贾府,找回智商”,这可是众多穿越红楼的人士用血泪堆出来的。他可不会上赶着掉智商!

“是,儿子省得了。”贾环恭恭敬敬的对着贾政磕了三个响头,用的是最高的礼节——三叩九拜,这也算是还了贾政的生恩了。

“你明白就好。起来吧,时辰不早了,你也是时候走了。”贾政看都没看贾环一眼,直接下了逐客令。

贾环爬了起来,又恭敬的稽首一礼,这才后退两步,转身出了外书房。

“政公,环三爷不是只去礼佛三年吗?怎地……”詹光等人不解。

“先生有所不知,昨儿宝玉失玉,原与贾环无关,只是老太太到底不放心,终是让清虚观的张道长算了一卦。卦象上说,宝玉与环儿八字不合,有环儿在,宝玉便一生不顺,甚至会有火光之灾。老太太如何能放心。因此前日便令珍哥儿开了祠堂,将环儿的名字划了。再者,他小小年纪,独自一人去白云观,能否活得过都是两说呢。我也只当是没生这个儿子了。”贾政一脸平静,仿佛说的人并不是他的庶子,而是别人的孩子似的。其冷心冷情,实在令人寒心。

贾环却不知道还有这一遭,贾母等人不敢现在声张,怕被人扣上一个不慈的名声。却不知道,其实贾环若是知道了他被迁出贾家宗族,那肯定是会十分高兴的。这根本就是不费吹灰之力就“被”离开了贾家,这是何等的喜事啊。

可惜,他现在不知道……

回到了他的屋子里,赵姨娘正焦急的等着呢。一见贾环来了,赶紧上前上下打量,看到他毫发无伤,这才放下心来。仔细的问了见贾政的经过。

贾环并没有隐瞒,十分细致的将一切都告诉了赵姨娘,赵姨娘听得心头火起:“真是令人寒心!环儿也是他的儿子啊!我的命好苦哇!”

“姨娘现在能看清那人的真面目也是好事儿,省得将来被蒙蔽。儿子这一走,至少要几年才能回转,姨娘得照顾好自己才是。”

赵姨娘一听,又有些暗然:“环儿,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你这一出府,叫为娘怎么办?”

“姨娘别难过了,以我的身份,在这府里别说开蒙读书了,就是想平安长大都有些困难。姨娘忘了,先前周姨娘不也是养下了一个哥儿,最后不也是去得不明不白了?”想起前世自己身为贾环时,总算能到家学念书了,王夫人却不时的拘着让他抄写佛经,正经书不让念,险些移了性情,不过,却让他练就了一手丹青妙笔,倒也是不幸中的万幸了。这一世,他可不敢再在王夫人手下讨生活了。

“可是你这么个小人儿,一个人在外生活,可怎么得了啊。太太也真是狠心,也不让带几个小厮,竟是要让我儿独自生活。”

“姨娘放心吧,不会有什么事的。”趁着养病的空档,贾环让赵国基拿着他画的枪械图纸找了最好的铁匠,做出了一把小巧的小弓弩,正好合他现在的身体用。参加的15年里,各类武器他可是他都见过,也向那些大头兵们学习如何使用以及拆卸。这一下可算是派上用场了。别人不来欺负他还好,若是有不长眼的,他可不介意请人吃铁珠(手头没炸药啊,没炸药)!

好在目前赵姨娘还算得宠,私下里攒了不少钱,最近看明白了自己的儿子不能以平常眼光看待,贾环这一要出门,赵姨娘便将压箱底的私房钱都拿了出来,让贾环自己收着。

贾环挑眉,想不到姨娘居然私下里存了这么多钱,数一数,足有三百多两。正好,他还可以做点小生意,在什么时候,没有钱都是万万不能的。

贾府上下听说环三爷要出外还愿,除了迎春给他送来一双绣得十分精致的鞋子外,便只有两岁的惜春给他送来了一些点心,以便让他在路上不至于饿着,其他人竟是再无所表示。

贾环有点感动,迎春前世结局实在凄凉,这一世,就为这一鞋之恩,他也得将她救出火坑!那位“中山狼”,哪儿凉快回哪儿去吧!

至于惜春,虽然性子冷了点,却是再直爽不过的了。当年宁荣两府越发的没了规矩,也唯有这位有些冷情的四姑娘稍稍看出了一点端倪。这位,是个难得的明白人。今生,他也不想这位妹妹再出家了,青灯古佛,孤独一生的命运,不适合他贾环的姐妹!只是这位四妹妹现在才两岁,一切都还早着呢。

终于,在赵姨娘不舍的目光下,贾环终于如愿以尝的离开了荣国府。待得出了宁荣街的牌楼,贾环回头看了眼,现在的宁荣两府依旧显赫,各处宾客往来不绝,谁能想得到,就是这么个显赫百年的大族,会有一天大厦倾倒,当是时,贾家的族人还留下谁?

紧了紧身后的包袱,贾环一脸的坚定,最后看了一眼这条宁荣街,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第7章终于来到白云观了

白云观地处京郊,是座挺有名的道观。贾环之所以来这里,正是因为这里的主持是有名的国手——无名道长。

这位无名道长已近百岁,一生活人无数,听说如今皇宫中的太医院院判还是他老人家的记名弟子呢。贾环想重拾医术,寻这位道人指点是十分有必要的,哪怕不拜他为师,被无名道长指点过的贾环,说出去,也会让人高看一眼的。

贾环雇了一辆马车,他现在才三岁,可经不起长途跋涉的辛苦。终于在天将将黑下来的时候到了白云观。

原来贾环还在想方设法如何能见到观主无名道长呢,谁曾想,当他爬完三百六十五阶阶梯,到达白云观山门前的时候,却发现有一位须发皆白,红光满面,看着再活二十年完全不会有问题的道人站在山门前,似乎在等人。

见到满脸不解的贾环,道人行了个稽首礼:“无量天尊,小施主可算是到了。”

贾环一脸惊讶:“道长知道小子要来?”

“呵呵,贫道无名,前几日夜观星相,知道小施主将会到来,今日便在山门外等着了。”道人捋着胡子笑眯眯的说道。

贾环双眼一亮,这位原来还是位占卜高手哪!“您就是无名道长?”

“正是贫道。”

贾环一听,学着老道长的样子,稽首还礼:“小子这相有礼了。”

“免礼免礼,小施主同贫道到静室中来吧。”伸手牵了贾环的手,往后边的房中走去。

静室中,一老一少对坐,无名道长开口道:“贫道闲时占卜不少,时有占得后世二三百年之后发生的事。卦中有许多在老道眼中十分不可思议的物件儿出现。小施主的命格也奇,倒像是由后世而来?”无名道长一开口,便吓了贾环一跳。

这位无名道长身上有轩辕氏的血脉,于占卜一道上的天份极高,而且他学的是正统的先天八卦术。不过,知道这位还有这种本事的人就更少了,不会超过一掌之数。

这位道长闲时经常占卜玩,几十年来,占卜到后世事情的情况可不少。不过这位虽然很相信自己的占卜术,可是却对占卜出的结果持怀疑态度。

“这……”贾环一脸的不可思议。

“小施主不用惊慌,老道俗家复姓轩辕。”老道长捋着胡子,安抚道。

贾环心中一惊,这位可真不简单哪。不过,仔细想了想,贾环也平静下来了,他连的穿越重生都经历过了,这个世界有几个不简单的人,似乎也没什么可以值得惊讶的了。毕竟,在红楼的开头,便是以神话为开篇的。

见贾环神色还有些犹疑,老道长便道:“前年,贫道卜了一卦,里面出现一种能飞上天的大铁鸟,贫道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铁做的鸟儿,可以飞上天呢?”

贾环囧了,什么叫“铁做的鸟儿”啊,那是飞机好伐?摇头:“小子应该算是转世三生了,只这一世带了前两世的记忆而来,道长所占的未来之事,可否与小子说说?或可解惑一二。”

老道对贾环的回答满意,便将多年的来自己占卜到的关于后世的一些事物缓缓道来:从飞机到汽车,从火箭到太空,二人足足聊了三天三夜,终于聊到了主题。

“后世的医术如此发达,居然可以给病人换器官,若是如此,小施主何必来老道这里拜师呢?”

“道长有所不知。”贾环因连着三天说话,声音已不复清亮,“后世西医虽然见效快,却是只治标不治本,头痛医头,脚痛医脚。”这种情况正是贾环第二世时提倡中西结合并实施的最大原因。祖国古老的中、医存在了五千年,俗话说,存在即是合理,中、医的作用,不是几句否定就可以抹杀得掉的,“再说了,当年华佗提出开刀之术的时候,西方的人类还在茹毛饮血呢,如何能同咱们泱泱华夏相提并论?”

无名道长觉得很满意,“既如此,老道收下你为入室弟子又如何?相信小施主一定可以让华夏医术发扬光大的。”

贾环听后,别提多高兴了,这是超出预计的成功呀,那成就感就别提了。于是重重的跪了下去,梆梆梆的奔驰了三个响头:“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无名道长含笑的受了,“你是我的关门弟子,还是得寻个好日子,正式的拜师才行。”

“但凭师父做主。”贾环没有异议。

很快,日子就挑好了,五日后就是个黄道吉日,贾环让人给贾府送信,至于贾家人来不来,就不是他关心的了。

白云观的无名道长同他的名号一样,只在民间声名突显,权贵之家中知道的人还真的极少。或者皇家之人也都知道有这么一位老神仙住在白云观。不过这位无名道长不注重名利,权贵之家若是想请他出山,那还得看他的心情的。贾环不无感叹,这技术宅当的,就是任性啊。当年贾环在牢里听了牢头的一耳朵,不知怎的,却记到了这一世,也许这便是缘份吧。

因而像贾府这样已经败落的权贵之家,更是从没听说过无名道长的名号了。贾环也只在信中说了自己在白云观中遇到无名道长,道长说他二人有师徒缘份,于是他便拜道长为师了。

不说王夫人一脸得意,这可恶的庶子都不用她出手,自己就移了性情出家当道士了,再没有比这个更让她舒心的了。

赵姨娘是知道原委的,当日贾环就将他的打算告之了她。假意的闹腾了几天,就被贾母和王夫人压了下来。贾母对庶子不上心,在她的心里,只有宝玉一人是她的心尖子,其他人什么也不是。更何况,如今的贾环同他们荣国府可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贾政更不用说了,他可还有一个嫡子呢。再加上,贾母因贾环被逐出了宗族,担心贾政心里不痛快,直接将自己身边一位颜色极好的丫鬟赏给了他。如今正新鲜着呢。连赵姨娘的屋子都不去了。

赵姨娘倒是没有因这个闹腾,如今的她,已经向着“木头人”周姨娘看齐了,平时不声不响的,正在往针扎不叫的境界发展呢。

倒是这一日,探春难得的脚踏贵地,来到赵姨娘的小院子,也不进门,只在院门口站着。

赵姨娘听说女儿来了,高兴的迎了出去,“探丫头,快进来呀。”

“不必了,我只说几句话就走。”探春十分不耐,也不等赵姨娘开口,自己先说了,“姨娘也该多劝劝环哥儿,读书科举方是正途,堂堂公府的少爷,却要出家,说出去,不是生生打了咱们府里的脸吗?姨娘也纵着他,连带着我也抬不起头来,姨娘就高兴了?!”

说完,也不看赵姨娘,更是无视了赵姨娘听完她这一番话之后伤心欲绝的样子,带着侍书就走了,看那方向,正是王夫人住的正院。

赵姨娘愣愣的看着早已不见身影的探春,良久方才有些趔趄的回至去了。环哥儿说的对,这个女儿已经废了,女儿尚且如此,若是环儿依旧在家,多早晚也是被养废的命!幸好!幸好!环哥儿病了一场,似乎一夜之间成长了,许多事也看得明白了,以后自己还是多听听环哥儿的吧!环儿总是不会害她的!

记得当时自己问环儿,为何病了一场却忽而看得明白了,环儿是怎么说的?对了,当时环儿沉默了良久,才低低的说道:“儿子做了一场很长很长的梦……梦里,有鲜花着锦,有烈火烹油……还有……呼喇喇,大厦倾倒……”赵姨娘想到这里,忽然打了个寒战,这荣国府,外面看着宣宣赫赫,内里却是从根子上烂了,不是久留之地,不是久留之地啊!

远在白云观的贾环对此一无所知,就是知道了也只会一笑而过。如今贾家之于他,不过是个有点关系的亲戚罢了!现在的他,精力都在如何从贾家那一团污泥中脱身出来的上面,以及三天后的拜师礼上了。

在此之前,他还得应付时不时拉着他秉烛夜谈的无名道长,看这架式,是不将贾环身上关于后世的东西都掏出来不算完哪。

无名道长也没真的将贾环当成是什么都不懂的三岁孩童,在医术上,贾环甚至比无名道长还好些呢,古人讲究达者为师,这二位,虽名为师徒,其实却更像忘年交。

贾环心大得很,只要老道问起了,便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甚至举一反三。好在老道是修行之人,别的不说,这记忆力倒是不差,而且每同贾环聊过之后,都会在自己的静室中静思。这几日,他们聊的便是如今华夏以外的世界的格局,从贾环的话语中,老道长不无忧虑。

据贾环观察,红楼的世界应该是前世清初的时期。

第1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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