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周围所有人都在忙碌,而你却无所事事,有两个原因,要不然你就是最重要的人,要不然你就是最无关的人。
在走过几条大街,看过各个大院深宅门前都是车来车往的忙碌情景后,贾瑜再回到宁荣大街,看着清闲地已经在摇头打盹的门子就觉得不是那滋味了。
他仔细想了想如果不是因为皇帝下诏要各家勋贵行那收拢各地兵卒之事,贾家好像在这场举国之战中什么都没做,这可不是一个好兆头。
对于皇帝而言,本分老实跟废物是有本质区别的,前者如方腙,他可以很放心的将之提到百官之首,后者……
王子腾终究还是来消息了,信中并没有告诉自己他之前匆忙离开的缘由,只说了会有兵部的官员来跟自己核对。
贾瑜之前倒是接待过不少贵客,可是这正儿八经的接官差倒是头一回,去内宅问了问贾珍,贾珍直夸他道真是有能为,这宁国府多少日子没接过官差了,如今倒真是有那光宗耀祖的兆头。然而夸了一通,到头来他却是也没什么办法。
这可就让贾瑜头疼了,自己上辈子也没做过公关应酬啊,愁了几天眼看就要到日子了,好在焦大看了出来,大嘴巴一咧,“屁大个事也值得你愁?这些个酸臭文人骨子里什么样我能不知道?只去找个好酒楼,找几个当红的姑娘作陪,等那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的时候给塞上一张银票,把人往那姑娘怀里一推,这一晚上过去包管事情都给你办得妥妥帖帖。”
贾瑜看他说得像模像样的,便忍不住问道“老实话,你以前办公差的时候是不也这样?”这一说焦大可止不住嘴了,“你可当?也就你这没眼力的只觉得我一个执戟郎没身份,想我以前随着国公爷去各地州县平乱的时候,就是那县府老爷不也得好酒好肉地把我招待着,那一般的姑娘焦大爷还瞧不上,我跟你讲,有一次我途经并州府,在那里遇到一个头牌,那家伙可……”
听他一会功夫就扯得没边,贾瑜立刻打住,“既然您如此“久经沙场”,不如告诉我京城哪个地方合适?”
焦大挠了挠头,“我哪知道去,上一次去我都忘了是啥时候了?这姑娘几年一换,我哪知道现在哪的姑娘俊?”
既然知道了主要步骤,剩下的就好办多了,焦大不知道,有个人可是清楚。
“哎呦我的兄弟,你可算想开眼了,不说别的,就冲你今日来找我,兄弟我带你在这京城各大青楼都逛上一遍。”
还好薛姨妈跟宝钗去贾母那坐了,否则贾瑜真想拿块布把薛潘嘴堵上,这王八犊子一天到底在想什么?年纪轻轻这么乱玩也不怕身子都给坏了去。
“薛大哥,今儿问这事实在是因为有别的缘故。”贾瑜便将事情告诉了他,不想瞒着薛潘全是因为贾瑜还想借着薛家的商船将火器运往江南大营呢。
薛潘闻言倒也还是高兴,“嘿,这也没事,一回生二回熟,等兄弟你尝到新鲜了,想再去只需跟哥哥说一声就行。”
贾瑜生怕自己一直以来的良好形象就要被薛潘给毁了,直说家里还有事,赶忙推辞离开。那边贾瑜都走了,薛潘却还独自念着此事。
薛姨妈回来正好听着他念叨,当时就没好气地说“你当人家都跟你一个样,连你舅舅都夸瑜哥儿是个好样,只求你别教坏了人家,到时候我这脸上才难看。”
薛潘当时就不乐意“妹妹,你给评评理,这本来就是瑜兄弟找上门来求我的事情,怎么又成了我去教坏他?”
薛宝钗闻言抿嘴一笑“只因为瑜兄弟打听这事是为了应酬,可哥哥你呢?”薛宝钗自打进府以来眼睛里见得,耳朵里听得都是贾瑜谪仙一般的做派,就算今天贾瑜不是为了官事来打听这烟柳风月,她也相信一定是贾瑜另有原因,定不是自己情愿。
看着这边自己的妹妹母亲都不信自己,薛潘顿时有些气恼,只想着你们不让我教坏他,我偏就引他去那地方耍,等他也浑不吝了,看你们还有什么话说。
……
京城南边胭脂巷内百座青楼日日笙歌,近些年来暖香楼靠着两次夺魁算是隐隐高过其它楼阁一头,加之其地方幽静、景色优雅,在这百二秦楼楚馆中算是士子文生聚会第一等的好去处。
不过一向幽静的暖香楼,此时却有些热闹,靠着三首诗作扬名士林,而且一幅谪仙模样在京城中更是被传得神乎其神,可是这位谪仙今儿却下了凡尘也来了这烟花柳巷,可真叫人稀奇。
青楼的姑娘们可不在乎什么别的,只瞧着这小郎君生得这副好面孔就忍不住故作媚态,想引他关注,好在旁边有一位年岁稍长一些但同样俊朗的公子替他消散了一半火力,不然贾瑜还真不好意思进门了。
“瑾大人,我们上楼去谈吧。”贾瑜摸了一把汗,感受着各种火热的目光,他都有些后悔听薛潘的建议了。
与他不同,旁边那位俊朗公子却是毫不在乎,将手中折扇一合,“既然如此,某就不客气了。”说着便先行一步,步履轻松,一股天然潇洒的样子倒是把一旁的贾瑜压过去了。
贾瑜倒没管这些,只想着赶紧找个僻静的地方一坐赶紧把事情谈完就是,这地方他是不想再来一次了。
瑾怀年心里窃笑,还以为这小子没多久功夫就染了一些坏毛病,却没想到竟是一个打肿脸充胖子的家伙,不由得存了一些逗弄他的心思。
贾瑜待两人都坐定,便从怀中取出一份书折放在桌上说道“瑾大人,关于我想采买的物资都在这上面了,还请查看一下有没有什么不合章程的地方。”
瑾怀年将书折拿在手中往旁边一拍,“贾公子未免太迂腐了些,来暖香楼一无美酒在杯,二无美人在怀,三无丝竹管弦为伴,上来就谈公事,实在是太无趣了,实在是有损你风流公子的名号。”
风流公子?贾瑜半张着嘴愣住了,自己什么时候有了这名号,还没反应过来,那边瑾怀年已经吩咐道“伙计,菜自随你家店里上,我们都是吃过见过的主,要是不好了定要找你。只是这酒我要另外的,取紫曲楼凤阳春酒一坛,取丹町苑百花酿一坛,再取望月阁胡林烧酒两壶。”
贾瑜听着这一个个酒楼和酒的名字,只觉得自己瞎了眼,原还以为这瑾怀年是一个温文尔雅的世家公子,却没想到竟然也是个酒囊饭袋!!!自己的荷包苦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