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嬷嬷一进门,先是感觉到冰山散发出来的凉意,紧接着她转到东侧间里,余光瞥见夫人这一身打扮,更是觉得一阵清凉,把她心里的无奈焦躁都压下了不少。
夫人带着笑音儿问她道:“快起来,坐,今儿你来是为着什么事儿?”
许嬷嬷只起了身,却并没敢坐,而是站在地上垂头道:“回夫人的话,今儿老奴是为了家里臭小子过来的,实在没脸面坐。”
她一面说,一面不禁又用余光看站在夫人身边服侍的玉雪姑娘,当真是生得珠玉一般,立在那里气度沉静自持,怪不得让洗砚这臭小子放不下,宁愿入赘都要……
文皎心中一动,心想看许嬷嬷的模样,也不知洗砚这小子是和他娘怎么说的。
她便先只笑道:“你这是何故?我记得嬷嬷的次子洗砚正在老爷身边儿当差,十分得用,往日也总听老爷夸他不错。”
“这孩子似乎也二十来岁了?今年是不是二十二?论起来也到了成婚的年纪,嬷嬷是看上哪家姑娘了?”
文皎边说话,便看许嬷嬷又看似不经意的往玉雪身上看了几眼,神色里并没有一丝不满,她心里就更有底了。
再看玉雪,明知许嬷嬷在打量她,却丝毫不露行迹,面上表情平静如水,似乎这事儿和她一点关系都无。
这份养气功夫也算难得了。
文皎见许嬷嬷有些犹豫,便给玉雪使个眼色,让她带着丫头们都出去,方笑道:“你这回总该告诉我,洗砚究竟看上了哪个?难不成是我身边儿的人?”
许嬷嬷叹了一声,竟又跪下对文皎回道:“回夫人的话,家里小子不肖,竟然妄想夫人身边儿的玉雪姑娘。”
“奴才自知夫人身边几位姑娘出身宫廷,往后都是要放出去找好人家的,洗砚论起来还是林府的奴才,怎能相配得上玉雪姑娘?因此奴才昨日在家里说了他一顿。”
“谁知那小子还不死心,说只要能和玉雪姑娘成婚,就是入赘为婿也无妨。”
“这小子胡闹,老奴教子无方,听他缠不过,只好替他来夫人身边说情。夫人若要教训他,老奴愿为夫人代劳。”
文皎听了许嬷嬷的说法心里一笑,心道洗砚这小子是会做人,在他娘面前只说是他自己的主意,使许嬷嬷不至于怪到玉雪身上。
而许嬷嬷也马上五十岁的人,在林府后宅都快成人精子了,怎么不知洗砚若没一点儿把握,怎么就敢催逼着她过来说情?
许嬷嬷不管心里是如何想的,她能把姿态放得这样低,给足了文皎和玉雪面子,文皎自然也会投桃报李,“补偿”她和林平“嫁”出去了一个儿子。
文皎便先给许嬷嬷吃了个定心丸,亲自下了榻扶她起来,笑道:“年轻小儿女之间惯是这样,我也没比他们大几岁,我还不知?”
“你们两口子也在府上做了三十多年事儿,劳苦功高,上上下下哪里少的了你们?你们愿意把好好的儿子给我们玉雪做上门女婿,也真舍得?”
许嬷嬷心下一定,嘴里自然又说出许多谦辞,“洗砚这小子不知事,混账”云云。
文皎被许嬷嬷重扶到榻上坐着,又命许嬷嬷坐,笑道:“玉雪这孩子心细,也怕羞,往日我问她想找什么样儿的女婿,她只不说,没准儿就应在洗砚身上了。你且等我慢慢儿的问她。”
许嬷嬷便知事成了七八分,又客气了许多话,便道不打扰夫人理事请辞。
等回到家里,她和林平一说今日的结果,林平叹道:“孩子大了,他自己愿意,就由他去罢。”
“咱们家本来就是做奴才的,得了主子信任,才被赐了林姓,左右都是主子赐下来的……”
许嬷嬷看他嘴上这么说着,到底还是一脸愁绪,便笑劝他道:“你也说姓不姓没什么要紧,玉雪姑娘多好的人儿,洗砚若真能得着她做媳妇儿,就算是入赘也是他的福分了。”
“你没看白露姑娘的女婿是怎样?游老爷明二爷两位主子又是怎样?再说,这一成婚,夫人必要放了洗砚的身契,夫人念旧情儿,往后咱们洗砚也差不了。”
林平又叹了一声,点点头,也有心思玩笑道:“那你给儿子准备了多少嫁妆?”
许嬷嬷瞪了他一眼,笑道:“老大娶亲时给了多少聘金聘礼,咱们往上加三成,你觉得怎么样?”
林海此回出门虽不带着林平,却要带着洗砚,趁着离他们走还有半个月的功夫,文皎问过玉雪再不后悔,便和林平两口子把玉雪洗砚两个婚事先定下。
六月初十,黛玉陆清骑着马头上戴着帷帽遮阳,跟在林海马后,身后是浩浩荡荡上千兵士仆从上百辆车,一起出了甘州城门,往成都行去。
这排场热闹引了甘州城中百姓争相围观。
众人中有一面上围着薄纱的年轻女子,羡慕的看着马上两位总督府姑娘身影远去,伸手拉着旁边另一位女子道:“姐姐,咱们回家罢,娘还等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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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晚上九点!
小柳儿还不知道英莲退亲了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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